“嘉樂,來試試這雙鞋子,是我新做的,看合不合腳。”杜秀麗拿着一雙新鞋走過來。
今年她學會了納鞋底,這雙鞋子從裡到外都是她親手做的。納鞋底可是個力氣活,安嘉樂非常感動,謝了又謝。
“謝什麼謝,你可是我弟。”杜秀麗抿嘴笑。
安永興夫妻倆跟杜良吉夫妻倆,四個大人湊在一起,一邊烤火,一邊說着杜聰健的親事。
大嫂陳氏用一種很誇張的語氣,笑着說道:“阿彌陀佛,這回總算是相中了。之前相了那麼多次,一個也沒相中,把我愁得夜裡都睡不着覺!”
杜聰健今年已經二十一了,在當下屬于大齡未婚青年,也難怪陳氏會為他的親事發愁。杜家小門小戶,在親事上屬于高不成低不就,杜良吉夫妻倆不是老古闆的性子,也看重兒子本人的意見。
之前杜聰健總是相不中,所以才拖到了現在。
杜秋容笑道:“好飯不怕晚,緣份到了,他自然就看上眼了。大哥大嫂,你們就等着抱孫子吧。”
杜良吉夫妻倆哈哈大笑起來,接着又商量起了年後定親的細節。
一旁的杜聰健聽得面紅耳熱,又被兩個小的用一臉打趣的表情盯着,實在坐不住,起身道:“走走,我們去院子裡玩。”
安嘉樂還想繼續聽,杜聰健一把将他拉起來,扯着往外面走。
杜秀麗完全沒有幫哥哥的想法,在一旁笑得停不下來。杜聰健沒有忘了她,轉身催促道:“你也來。”
“他這是不好意思了。”陳氏見狀,故意大聲道。
杜聰健越發羞囧,杜良吉不忍兒子太過尴尬,開口提醒道:“外面有雪,别去院子裡,萬一凍壞了樂哥兒怎麼辦,年後他還要去縣學讀書的。”
“我知道,我領他去我屋裡坐坐。”杜聰健頭也不回地說道。
昨晚下了一場大雪,雪還未化,院子裡一片白茫茫。從溫暖的堂屋出來,生怕安嘉樂被凍壞,杜聰健還給他裹上了鬥蓬,快速從廊下穿過,到了他的屋子。
進了屋,安嘉樂一邊解鬥蓬一邊笑道:“才幾步路,何至于裹鬥蓬。”
“先别脫,等火盆來了再脫。萬一着涼,不說姑姑和姑父憂心,就是我們也心裡不安的。”
杜聰健趕緊阻止,安嘉樂不聽他的,嘴裡道:“我年輕,火力旺呢,一點也不冷。”
杜聰健拿他沒辦法,趕緊去弄了一個火盆來。裡面加足了炭,又從堂屋那邊取了兩塊燒得正旺的,再用扇子一扇,整盆炭火就慢慢燃起來了。
杜秀麗弄了一個食盒過來,裡面裝着炒花生炒瓜子,還有兩碟點心,一碟糖果,以及一些幹貨,如松子核桃之類的。
安嘉樂幫着擺盤,杜秀麗又去沏了一壺茶來。三人圍着火盆坐下,杜家兄妹倆問安嘉樂縣學的事情,安嘉樂挑了些有趣的講了,逗得兄妹倆哈哈大笑。
在杜家消磨了一整天,直到用罷晚飯,安家人準備回去。
外面又下起了紛紛揚揚的小雪,因這次出門,帶的下人不多,安嘉樂的兩個小厮就留在家裡,沒有帶出來,隻有安永興身邊的來旺跟着來了。杜良吉看他們人少,擔心路上不安全,提出要把他們送到家。
安永興拒絕:“大哥,快回去歇着,哪裡用得着你送。如今太平盛世,治安清明,再說我們坐馬車來的,很快就到家了。”
安嘉樂已經上了馬車,掀開簾子,探頭出來勸道:“舅舅,别送了,在下雪呢,賊人這種時候也不出門的,不必擔心。”
杜良吉被這話逗笑了,帶着兒子,站在大門口,看着馬車遠去了才轉身回去。
來旺坐在前面駕駛馬車,行事十分穩重。地上積雪未化,天又落雪,他不敢讓馬兒跑得太快,生怕路上打滑,隻慢慢地走着。
車輪壓在雪上,發出陣陣咯吱聲。因為路并不遠,所以馬車上沒有準備炭盆,杜秋容見馬車走得很慢,擔心兒子會被凍着,連聲問他冷不冷,還握住了安嘉樂的手,想給他暖暖。
安永興仿佛很看不慣一般,道:“他都多大了,冷了餓了渴了,他自己會說。再說了,他身上那件鬥蓬可不便宜,暖和着呢!”
安嘉樂咧嘴笑。
終于到家,安永興還未下馬車就對杜秋容道:“一會兒讓人煮濃濃的姜湯來,叫樂哥兒多喝兩碗。”
杜秋容一面應下,一面心裡暗笑。老爺先前還嫌棄,現在又關心起兒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