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人也紛紛叮囑起來,最後在衙役的再三催促下才念念不舍地往外走。
臨出去前,安永興塞給獄卒一個錢袋子,托他們多照顧一下,不要故意磋磨人。
獄卒收起錢袋子,滿口答應下來。
出了牢房,回到安家,陳氏仍然愁眉苦臉,杜秋容忙着開解,拿些好話來勸慰她。
安永興則領着杜良吉和安嘉樂去了外院的書房,安永興跟杜良吉你一句,我一言,商量了半天發現這事很不好解決。沒辦法,人就死在你家門口,不懷疑你懷疑誰呢?
除非能找到真正的兇手,可是真兇又該去哪裡找?
杜良吉抹了把臉,長歎一聲:“也是我家時運低,明明就快要議親了,偏生遇上這樣的倒黴事。早知道這樣,我半夜就該起床出門瞧瞧。如果那時她就死在我家門口了,我背也要把她背到别的地方去。害得我兒挨了一頓闆子,現今又被關在牢裡。等親家知道了,還不知道會不會來退親呢。”
安永興心裡也發愁,面上沒表現出來,勸道:“大人已經派人去查了。聰健吉人自有天相,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證明他的清白,把人放出來。”
“唉!”杜良吉再次歎氣,“古往今來,查不出兇手的案子多了去了,不知道要被關多久,大牢那樣的地方,身子骨再結實的人,被關久了,出來也活不長了。我真怕這案子最後什麼也查不出來,他會被拿來頂缸,若是判了死罪,我……我也不想活了。”
“我就這麼一個兒子,若是他沒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杜良吉越想越傷心,落下淚來。
安永興是吃過沒兒子的苦的,感同身受,也跟着紅了眼睛。
安嘉樂看看爹,再看看舅舅,兩人都沉浸在悲傷中。他悄悄起身,帶着清風去了杜家。
等他到時,發現陳旺領着兩個衙役也在這裡。
見到自家少爺來了,明月忙迎上去,小聲道:“少爺,我沒讓任何人靠近過這裡,除了那幾個。”
他沖着陳旺的方向努努嘴,安嘉樂頓時便明白了,誇道:“你做得很好。”
安嘉樂跟陳旺剛剛還在公堂上見過,兩人相互拱拱手,陳旺主動問道:“安少爺,你來這裡做什麼?”
安嘉樂笑笑,客氣道:“我來瞧瞧,看能不能瞧出蛛絲馬迹,好讓我表哥早日被放出來。”
陳旺身旁的一名衙役,聽了這話,不屑地撇了撇嘴。查案是他們快班衙役的事,閑雜人等跑來湊什麼熱鬧,隻會添亂!
陳旺看了他一眼,那名衙役立刻恢複成一本正經的樣子。
陳旺心道對方還是太年輕,查案雖說是衙役的事,可是在搜查的過程中,也少不了百姓們的幫忙。況且安少爺是小三元,聰慧過人。萬一人家真的有重大發現呢?早點結案,讓真兇順利伏法,這不是好事麼?
陳旺并沒有驅趕安嘉樂,但也沒有和他多說,仔細檢查完現場,帶着兩名手下去死者家裡詢問了。
安嘉樂站在巷子裡,看着高高的隔牆思索起來。
死者沒有進巷子的腳迹,說明她是被人帶進來的,又或者是從隔牆那邊被扔過來的。
想到這,安嘉樂問小厮們:“你們知不知道牆那邊住的是誰?”
清風搖搖頭,明月倒是知道,答道:“之前我一直守在這裡,聽人說,牆對面住的并不是死者家。”
居然不是麼?難道兇手帶着死者進了别人家,然後再從牆那邊把人扔過來?可是這樣也太費周章了,而且這個過程很容易被人發現。
安嘉樂想去牆對面那戶人家家裡瞧瞧,可是該以什麼身份上門呢?萬一是個不好說話的,人家未必會給他開門。
搖搖頭,他再次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地上的痕迹,并沒有新的發現,便帶着小厮回家去了。
回到家,安嘉樂翻出大梁律,準備好好研讀一下。
大梁律是本朝的主要法令條例,全書共有十幾萬字。安嘉樂拿出頭懸梁錐刺股的精神,看得極其認真,一直沒出屋子。
正院的大廳裡,午飯已經擺好了,安永興夫妻倆招呼杜家人入座。杜秋容見兒子還沒過來,正打算派人去催催,清風來了,禀道:“少爺還在看書,不過來了。”
安永興有點驚訝:“看的什麼書,吃飯要緊,再說縣學那邊不是已經告過假了?”
清風:“少爺正在看律法書呢。”
杜良吉頓時明白了,外甥這是在想法子救自己兒子,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陳氏忙站起來:“樂哥兒有心了。隻是再怎麼樣也不能不吃飯,我去叫他。”
“嫂子快坐。”杜秋容把她按到座位上,“既然他不肯來,就由着他去,我讓小厮送一份飯菜過去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