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兩把花生再貴也貴不過一條人命,人人都知殺人要償命,誰會為了很久以前被拿走的兩把花生就去殺人呢?”安嘉樂說完,對上首的大人施了一禮,懇求道,“望大人明察。”
縣令大人沉吟一番,點了一個人出來:“陳旺。”
“卑職在。”從兩列的衙役中站出來一個人,生得虎背熊腰,一身正氣。
縣令大人:“這件案子就由你去辦,莫要冤枉了好人,也不能放走真兇。”
陳旺恭敬領命。
衙役分三班,皂班壯班和快班,每個班的職責各不相同。陳旺所在的快班負責偵緝、傳喚、拘捕等案件辦理,以及巡夜等任務。
他和之前退下的胖衙役同屬快班。胖衙役聽見縣令大人把案子交給陳旺,心裡便明白接任班頭之位的大概就是他了。
胖衙役心中後悔不疊,早知道就不走捷徑,用心查案子了。
查案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盡管縣令大人對杜聰健的懷疑少了很多,可做為本案最大的嫌疑人,杜聰健還不能放,他被關押進了大牢。
退堂後,陳氏和杜秀麗母女倆哭哭啼啼,杜良吉恨得直跺腳,大聲咒罵真正的兇手。
杜秋容又急又慌,整個人都有些六神無主,安嘉樂扶住她的胳膊,溫聲道:“娘,别着急,隻要抓住了真正的兇手,表哥就能被放出來了。表哥剛挨了闆子,得給他送些藥進去。對了,還有衣服被褥和吃的。”
“對對。”杜秋容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緊緊抓住兒子的手。看着兒子一臉的關心,她才恍然驚覺樂哥兒已經長大了,大到可以讓她依靠了。
“我已經吩咐人去辦了。”安永興開口道,“大哥,嫂子,你們也别回去了,先去我家住幾天,一起商量商量怎麼把侄兒救出來。”
來旺動作很快,先去醫館買了外傷藥,又從酒樓提來一個大大的食盒,一行人決定先去牢裡看望杜聰健。
本朝允許犯人的親屬探監,如果你願意,甚至可以日日去送飯,隻是每次探視時長不能超過一炷香,也就是後世的半個小時。
大牢光線昏暗,空氣中還有一股臭味,安嘉樂面不改色。獄卒在前面帶路,不多時就到了杜聰健所在的牢房。
他正趴在地上,腳上戴着沉重的腳鐐,身後不遠處是一堆幹草,也不知多久沒換過了,散發出陣陣臭味。
難怪他甯願趴在光秃秃的地上,也不願意趴在幹草上。
“兒啊。”陳氏撲到牢房前,淚如雨下。
“哥,哥,我們來看你了。”杜秀麗也撲了過去,緊緊抓着牢房的欄杆。
看着兒子的慘狀,杜良吉紅了眼圈。
正疼得昏昏沉沉的杜聰健,聽見親人的聲音,趕緊爬了起來。他拖着沉重的腳鐐,踉跄着來到牢房邊,抓住陳氏的手,哭道:“娘,我真的沒有殺人,是我被冤枉的。”
“娘知道,娘全都知道。”
杜秋容也落了幾滴眼淚,勸道:“嫂子,别哭了,你一哭孩子心裡更難受。”
陳氏忙擦了眼淚:“打人的闆子那麼重,你身上疼不疼?我們帶了藥進來,還有一些吃的。”
杜聰健連早飯都沒吃,這會兒早就餓了,正是又餓又疼的時候。他的視線在牢房外的親人們身上掃了一圈,最後落在安嘉樂身上。
安永興連忙把兒子推上前,安嘉樂看着表哥的慘樣,心裡也很難受:“表哥,你受苦了。”
“樂哥兒,你能來看我,我心裡就不苦了。你從小就聰明,又是小三元,你可一定要替表哥洗刷冤屈啊!”
被杜聰健眼巴巴地看着,安嘉樂點點頭,認真應下:“我會的。”
探視時間有限,杜良吉趕緊把帶來的各樣東西遞給兒子。這些東西,全都是經過獄卒仔細檢查過的,防止在裡面夾帶如小刀之類的危險物品。
杜聰健接過被褥,褥子直接鋪在地上,被子拿來蓋。褥子很厚,他小心翼翼地坐上去,傷處終于好受些了。此時人多,不好上藥,還是先吃飯吧。
打開食盒,裡面裝得滿滿當當,有一隻整雞,還有一大碗紅燒肉,并幾樣小素菜。
杜聰健餓得肚子咕咕直叫,當下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端起碗就扒飯菜。他吃飯的速度極快,很快就将一大碗米飯吃得幹幹淨淨,還打了個飽嗝。
“慢些吃,沒人和你搶。”陳氏把手伸進欄杆裡,用手帕替兒子擦了擦嘴。萬幸是被單獨關押的,如果有同住一間牢房的犯人,恐怕飯食都要被搶走。
填飽肚子,正想再跟親人們說幾句話,這時獄卒過來催促了。
安嘉樂忙道:“表哥,你不要怕,我會盡快救你出去。”
安永興叮囑道:“你在裡面不要多想,我們每天都會打發人來看你,缺什麼,想要什麼隻管說。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出去了。”
杜聰健邊聽邊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