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班頭把孟虎帶走了,安嘉樂便回了家。
杜秋容歡歡喜喜地迎上來,正想問他在外面有沒有吃飽,突然發現清風這小厮身上髒兮兮的,仿佛跟人打過架似的。
她心裡一驚,忙問:“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孟虎已經被抓,安嘉樂這才把事情說了一遍。
杜秋容整個人都呆住了,一時間失去了語言功能,半晌才吩咐下人趕緊去請老爺過來,然後拉着安嘉樂,上上下下檢查他有沒有受傷,又連聲喊人快去請大夫。
安嘉樂趕緊攔住,笑眯眯道:“娘,我沒事,不用請大夫。他都沒打到我,我反倒還踢了他一腳呢!”
“你還笑!”杜秋容氣得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轉頭就罵起殺千萬的孟虎以及該死的顧家。
安永興已經從下人嘴裡得知了整件事情,氣得怒火中燒,當即風風火火地去了後院。
“爹,我沒事。”安嘉樂主動道,甚至還在他面前轉了一圈。
即使兒子沒受傷,安永興心裡的這口氣仍然咽不下去,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齒道:“顧家該死!他家是不是跟我們犯沖?樂哥兒小的時候就被顧家小姐打破頭,我體諒她那時年紀小,不與她計較。怎麼如今又冒出一個車夫,也想打破我兒子的頭。簡直欺人太甚,我跟他們沒完!”
安永興發了好大一通火,杜秋容這時眼淚才冒出來,捂着胸口,哭道:“我就這麼一個兒子,顧家的心思太歹毒了,是想讓我們絕後啊!”
“娘,你别哭,我沒事,我真的沒事。況且人已經被抓起來了,以後就沒人再想着要害我了。”安嘉樂趕緊安慰她,又拿自己的帕子替她擦眼淚。
安永興在憤怒中艱難地重拾冷靜,分析道:“我不信一個小小的車夫居然有這樣的膽子,背後必然有主子指使。他們圖什麼?難道是報複我之前的兩次拒親?”
安永興在腦子裡想了一遍,他跟顧開誠雖然沒能結成親家,但也沒撕破臉皮。至于生意,兩家并沒有重合之處。思來想去,跟顧家唯一的不愉快就是說親這件事了。
“怎麼,不娶她,她就要來打打殺殺?”安永興說着說着火氣又上來了,“她以為她是誰,公主嗎?就算是公主也沒有這麼霸道的!管家!來旺!多叫幾個人,帶上趁手的東西,我們去砸了顧家的大門!”
杜秋容并沒有阻止,反倒嚴肅地說道:“老爺,往後可不能再跟顧家有所來往了,這家人都是瘋的,專克我們。”
“你說得對。”安永興點頭,又一連聲催促管家和小厮。
安嘉樂看得又好氣又好笑,忙勸道:“孟虎已經被抓,縣令大人一定會還我們一個公道,秉公辦理,該怎麼判就怎麼判。這時候打上門去,反倒顯得我們多生事端。況且,我明年就要下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為了兒子的前途和名聲,安永興隻能忍,但要他什麼都不做,那也是不可能的。
安永興把來旺叫到跟前,吩咐他去牢裡打點一下,務必要讓孟虎在裡面住得“舒舒服服”。
來旺是安永興的心腹小厮,自然是同仇敵忾的。他咬着牙道:“老爺隻管放心,小的一定把這事辦得妥妥當當。”然後就去了。
安嘉樂隻作沒聽見,杜秋容則是巴不得孟虎被判死刑呢,更加不會勸了。
這事給安永興夫妻倆帶來的沖擊極大,尤其是杜秋容,半夜做噩夢。她夢見兒子被人殺害了,尖叫一聲,醒了過來,吓出一身冷汗。
躺在旁邊的安永興被驚醒,忙問怎麼了,杜秋容把做夢的事情說了一遍。
“老爺,我心口直跳。不行,我得去瞧瞧兒子。”
杜秋容起身下床,安永興什麼也沒說,跟着下了床,然後往小院而去。
此時安嘉樂已經睡熟了,小厮們也睡得正香。安嘉樂向來不要人在他屋裡守夜,整個小院一片寂靜。看守院門的粗使婆子坐在凳子上,靠着牆壁發呆。
遠遠地傳來一陣腳步聲,還有幾盞燈籠,婆子定睛一看,忙從凳子上站起來:“老爺,太太。”
“少爺睡得可安穩?”杜秋容問道。
婆子雖然是坐在院門口的,但距離正屋并不算很遠。況且夜裡寂靜,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被無限放大。
她想了想,回道:“沒聽見屋裡有什麼動靜。”
安永興夫妻倆進了小院,直奔兒子的寝室。他們并沒有直接推門進去,就怕會把人吵醒。
安嘉樂喜歡開窗通風透氣,就連夜裡也是要開半扇窗戶的。安永興夫妻倆直接來到窗戶跟前,朝裡望去。借着燈籠的亮光,隻見安嘉樂睡得正香甜。
杜秋容拍拍胸口,一臉慶幸,顯然她在擔心兒子會跟她一樣吓得做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