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快要哭暈過去了,一邊哭一邊捶胸自責,罵自己當初不細心,沒有好好檢查一下,否則也不至于把個不知名的死人當成自己的女兒。
安嘉樂歎息一聲,對張大山說道:“勸勸你的妻子,叫她莫要太難過。屍體沒有頭,過于恐怖,她在痛心之餘不敢多看,這也是人之常情。”
劉老二知道安大人這是一片好心,趕緊去勸妻子,等到劉氏平靜下來,夫妻倆相互攙扶着走到安嘉樂跟前,又要下跪,安嘉樂趕緊阻止他們,道:“本官知道你們想說什麼,你們放心,這件案子本官一定會徹查到底。”
張大山:“大人,既然這是個男屍,那我的兒媳婦又去了哪裡?”說完,他指了指地上的無頭男屍,又忙道,“我兒子真的沒殺人,這具男屍我們也不認識,我兒子是不是能被放出來了?”
“暫時還不能。”安嘉樂搖搖頭,“劉桃紅生死未知,人失蹤了,從目前來看,張樹是最後一個接觸過她的人,他身上有嫌疑,還不能放。你放心,本官會好好查這個案子,隻要他沒做過,最後查明跟他無關,就會放他出來。”
“好好,我相信大人。”經過今天這麼一遭,張大山深信如果這世上還有公平正直的好官,那必定是安大人。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安嘉樂,試探着懇求道:“大人,我能去看看我兒子麼?他身上還有傷,大牢裡又沒有藥,我擔心他熬不住。”
“可以。”安嘉樂沒有多說自己做過的那些事,點點頭,“家屬本來就有探視的權利,你可以帶些吃的穿的用的去看他。”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張大山忙不疊磕了一個頭,速度快得安嘉樂都來不及阻攔,“大人,你真是一個好官,我們總算盼到一個青天大老爺了!要不是大人您來了,我兒就要白白葬送一條性命了!”
說着說着,他的眼淚流了下來。
圍觀的人無不動容,議論紛紛。
“可不是,先前我就覺得奇怪,阿樹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會無緣無故殺妻。”
“是呢,要不是安大人來了,阿樹就要白白地替人送死了。這天殺的,搶了人家的妻子,還丢下一具不知道是誰的屍體,陷害阿樹,實在太可惡了!”
“我就說我們張家村沒有這麼壞的人!還好大人聰明,不然我們張家村的名聲都壞了。”
張家村的人擡頭挺胸,自覺村裡的名聲被大人給救回來了,而劉家村的人則在小聲議論桃紅究竟去了哪裡。
“都靜一靜。”安嘉樂擡起手,示意衆人安靜,等大家都看過來,他和煦地說道,“本官身為南平縣縣令,職責裡就包含了處理刑事案件,以及替百姓們解決糾紛。以後你們若遇到不平事,隻管來報官,本官一定秉公辦理,絕不貪贓枉法。”
“好!”現場暴發出熱烈的歡呼聲。
以前馮濟在時,不論大小案子,報官的第一步都得先給他上供,他會根據上供數額來判定誰對誰錯。上供多的,不管有理沒理,最終都會成為有理的那一方。因此,百姓們對衙門失去信任,不到萬不得己都不會去報官。
“帶上屍體,先回衙門。”
安嘉樂招呼衆人回去,張大山撒腿就往家跑,今天是來不及了,他打算準備好東西,明日就去大牢裡探望兒子。
回城的路上,安嘉樂問徐海:“這具男屍,你能不能判斷出具體的死亡時間?”
徐海認真地想了想,回道:“回大人,不能,都怪小人本事不濟。據小人估計,死亡的時間應該不會太久,因為屍體腐爛程度并不是很嚴重。”
安嘉樂:“屍體腐爛程度的快慢,有很多方面的原因,這裡面最主要的一般是溫度和濕度。比如,冬天溫度低,腐爛就慢,熱天就會爛得快一些。還有幹濕度,比如把屍體埋在一個幹燥的地方,腐爛就會變慢。若是埋在潮濕地,腐爛速度就會加快。”
徐海認真地聽着,然後笑道:“是呢,冬天家裡的食物也會壞得慢一些。”
安嘉樂見他态度端正,做事認真,又一心好學,于是便道:“王慶不能再留下來了,縣衙裡缺個仵作,你若是有意,明天來衙門一趟,我這裡有幾本書,可以送給你,你拿回家仔細看了,看完我要考你的。”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小人一定好好用功,絕不辜負大人的用心栽培。”徐海欣喜不已。大人有意培養他,他一定會好好學,絕不浪費這個機會。
這具無頭男屍暫時被安放在義莊裡,隻等查清了身份,再通知家屬來領回。
回到衙門,安嘉樂吩咐袁橋:“根據屍體的情況來看,死者死亡的日子和劉桃紅失蹤的日子非常接近,你讓人四處打聽一下,最近誰家死了一名男性。另外,劉桃紅不會無緣無故失蹤,我要知道她失蹤前的所有事情,無論大事小事,都查明了再來報我。”
袁橋領命而去。
下了衙,回到家,安嘉樂在小六的書庫裡挑挑揀揀。過于先進的法醫書籍,自然是不能選的,現在還沒有那些檢測條件,最後安嘉樂挑了兩本比較符合當下的,謄抄出來,再叫小厮們用槳糊粘成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