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黑沉沉的,夜空中繁星閃爍。安嘉樂本以為自己可能會難以入睡,沒想到今天實在太累了,頭一沾着枕頭立刻就睡着了。
進入夢境後,他并不像以前的第三方視角觀看整個場景,面是直接附身到了馬氏身上。
馬氏穿着深藍色衣裙,站在樓梯口,擡腳正要下樓。這時,有人從後面狠狠一推,安嘉樂跟随着馬氏一起從樓梯上跌落,摔得頭暈目眩。
落地時,後腦勺磕到了樓梯的台階上,鮮血汩汩而流。
馬氏在劇烈的痛痛中,費力地睜開眼睛,看着樓梯上方那個模糊人影,喃喃地喊了一聲“娘”,然後就暈死過去了。
安嘉樂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做夢帶來的後遺症讓他感覺眼前一片金星,揉了揉太陽穴,好一陣子才緩過來。
他下床,拿起旁邊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
從夢中的場景來看,雖然樓梯口的那道身影很模糊,可馬氏臨死前還是認出來了,因為她喊了一聲娘。
而且,馬氏摔下來磕到了腦袋,流了很多血,就算事後周家人擦掉了血迹,可按理來說,也不可能做到完全消除。
安嘉樂想起周家的地面,樓梯位于堂屋,而堂屋的地面是用青磚鋪就而成的。磚塊之間有縫隙,血一定會滲透進去。
想了一回,安嘉樂這才回到床上,重新入睡,接下來他沒有再做夢,睡得很安穩。
次日上衙,安嘉樂帶着袁橋等人徑直去了周家。
周家隻有周承甯一個人。馬氏的屍體找到了,仵作也已經驗過,死者可以入土為安了。按理說,這場喪事該由周家來辦,畢竟馬氏做為周家兒媳,應該葬進周家的祖墳,但馬家人不同意。
馬氏的爹娘堅信女兒出事與周家人脫不幹關系,雖然衙門現在還沒查明兇手是誰,萬一就是周家人呢?如果由周家來辦喪事,女兒泉下有知,也會不得安甯。因此,馬家人堅持先不辦喪事,等查明了兇手再說。
周承甯勸了幾句,勸不動,也就算了,如今馬氏的屍體暫時存放在義莊裡。
妻子死了,老母親又在蹲大牢,周承甯不會做飯,這些天都是在外邊買吃食度日。
安嘉樂到時,周承甯剛吃完從外面買來的兩個包子,見大人來了,趕緊擦擦嘴,上前行禮。
安嘉樂沒有和他客氣,徑直走進堂屋,來到樓梯前,擡腳點了點地面上的青磚,吩咐道:“把磚頭挖開。”
周承甯心中一跳,連忙上前阻攔,嘴裡問道:“大人,這是為何?”
安嘉樂看着他:“仵作已經驗明,馬氏是從高處跌落而死。現在本官懷疑馬氏是從樓梯上滾落下來的,這裡必定有大量的血迹。”
周承甯硬生生擠出一個笑,看起來有點别扭,偏偏他自己還沒察覺,道:“大人說笑了,地面如此幹淨,哪有什麼血迹。”
“幹不幹淨你說了不算。”安嘉樂吩咐袁橋,“動手吧。”
衙役們一起上前,有的用鋤頭,有的用鎬,大家一起動手,很快就将樓梯前的磚頭都給挖開了。
“大人,果然有血!”
“好多血,把下面的泥土都浸透了。”
安嘉樂走近一看,下面果然是一大片幹涸的血迹,呈紅褐色。他回過頭,問周承甯:“這麼多血,你怎麼說?不要用殺雞殺鴨之類的借口來糊弄本官。這麼大的血量,那得殺多少隻才夠?況且,誰會在堂屋的樓梯前殺,為何不在廚房?你家沒有養雞鴨,隻能去外面買,跟誰買的,花了多少銀子?如果是别人送的,誰送的?為什麼要送?”
“你想好了再回答,本官會讓人去調查核實。”
周承甯目光閃爍,他本來還想撒謊,聞言隻好歇了這份心思,低着頭道:“回大人,學生不知。當日學生很早就出去見同窗了,并不知道家裡發生了什麼事。”
安嘉樂知道事發時他并不在家,衙役調查過,當時他确實跟同窗在一起。可馬氏卻被抛屍河裡,以周老太太的年齡和體力不可能獨自搬走屍體,那麼必然有一個人在幫她。
能夠幫周老太太隐瞞殺人,而且還幫忙抛屍,這個人很大可能就是周承甯。
安嘉樂:“馬氏死在夫家,你也脫不了幹系,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