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刑部大牢出來,馬光遠就沒有再陪着安嘉樂了。如今京城還有好幾起失蹤案要調查,刑部上上下下的人都忙得團團轉,每個人手裡都有一堆活兒,他自然也不例外。
安嘉樂并不急着回去,而是腳步一拐,去了殓房,也就是停屍房。因案子還未查清,劉家全家人都死了,因此劉家四口人的屍體,包括那條大黃狗,都暫時安放在這裡。
殓房裡有仵作看守,一看到大人來了,立刻上前行禮問安。
安嘉樂沖他笑了笑,溫和道:“劉家人的屍體在哪兒?”
仵作連忙在前頭帶路,走到停屍床前,指着四具屍體說道:“都在這裡了。”
屍體上覆蓋着一層白布,仵作揭開白布,安嘉樂挨個仔細觀察。
劉家四口人身上均有多處刀傷,傷口較深,并且形狀不規則,尤其脖頸處被砍得亂七八糟,顯然兇犯是在激憤的情況下殺人的,并且在用刀這方面不是個老手,砍了數刀才砍掉頭顱。
兇犯的職業至少可以排除屠夫,屠夫常年殺豬耍刀,一兩刀就可以使人斃命,根本無需砍上這麼多刀。
屍體的情況跟仵作的驗屍結果一緻,安嘉樂沒有多留,回到了刑部的辦公處。
他本來還打算去案發現場看一看,說不定能發現一些新線索。可時間不夠了,快到下衙的時辰,劉家又住在城郊,一會兒天黑了也不太方便,看不清。
下衙後,回到家,晚上睡覺前,安嘉樂對小六說道:“我要看看劉家人臨死前的場景,積分你自己扣。”
小六歡快應道:“好的,四個積分已成功扣除。”
安嘉樂一愣,忙問:“四個積分?以前不是隻扣一個積分麼?”
小六:“劉家一共死了四個人,按人頭收費,四個積分沒有錯的。”
“哦,我明白了。”安嘉樂沒有再糾結這件事,上床睡覺。
很快他就睡着了,開始做夢。
夢裡,他身處一間屋子裡,四周黑洞洞的。從半開的窗戶往外看,就連外面也是一片漆黑,沒有一絲月光。
他的視線嚴重受阻,連屋子裡的家具擺設都看不清,但他清楚自己肯定正身處劉家,隻是不知道這是誰的屋子。
突然,房門被人輕輕推開,一個黑影迅速閃進來。那人的臉上還蒙了一塊黑布,手裡握着一把菜刀。進屋後,他直奔床而來,舉刀就砍。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安嘉樂這回又是附身到劉家人身上。夢裡,他一共經曆了四次死亡,兇手是同一個人。因光線太暗,他甚至連對方的長相都看不清,隻能勉強辯認出那是一個男人,并且走路有點外八字。
他殺人的動作十分利落,找到人就砍,全程嘴巴閉得死緊,連半個字都沒有吐露,這讓想從他嘴裡得到一些線索的安嘉樂很是郁悶。
在短時間内經曆四次死亡,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從夢境中醒來,安嘉樂下床,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等緩得差不多了,他才回到床上繼續睡。
次日,上午,安嘉樂帶着自己的兩個小厮,以及一班衙役,直接去了劉家。
出了城門,這班衙役的首領名叫張武的,一面在前邊帶路,一面向安嘉樂禀道:“安大人,劉家住的不遠,約摸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到。”
“嗯。”安嘉樂點了點頭。
明月跟随在安嘉樂的馬旁邊,走了沒多久,許是覺得有些沉悶,便問道:“少爺,你覺得吳天貴是兇手麼?”
安嘉樂騎在馬上,任由馬兒慢慢地走。他想了想,道:“看起來不太像。不過現在還說不準,辦案要看證據,而不是面相。”
在安嘉樂看來,吳天貴實在不像是真正的兇手。
能将一家四口全部殺掉,要麼兇手的精神有問題,要麼兇手與死者一家有深仇大恨。這種深仇大恨也許是單方面的,死者一家并不知情。
清風接話道:“吳天貴看起來确實不像那種窮兇極惡的人,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這誰說得準呢?”
張武在前邊帶路,聽着後面主仆三人的對話,默默地心裡想,都說安大人斷案如神,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破了這個案子,更不知道他要用多少天才能破案。
萬一最終破不了,或是破案的時間拖得太長,超過期限,别說刑部的官老爺們了,就連他們這些衙役也要被責罰。
唉!希望安大人确實有點真本事吧,因為這個案子實在拖不起了。
一炷香後就到了劉家,院子很大,磚牆瓦頂,院牆高高的,院子裡種着一棵大樹,枝桠都高過了院牆。院門緊鎖着,裡面一片寂靜。
自從滅門案發生後,村民們都害怕這裡,等閑不敢經過,甯願繞點路。
張武身上攜帶着鑰匙,上前打開院門。
安嘉樂下了馬,明月将馬栓在院門外的樹上,安嘉樂先觀察院牆,雖然院牆很高,但若是身體健康且身手靈活的男人,借用助跑也能攀上去。
院子裡有很多腳印,雜亂不堪,已經完全無法分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