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被她的坦誠噎住了,輕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回到府中,王夫人的聲音都變得高冷了起來,“你說你要贖人,哪個是你妹妹?”
商鶴甯解釋,“是在後廚幫忙的莓兒,進府前名喚商燕绯。”
王夫人眸子一擡,身邊一位嬷嬷立刻退了出去。
“我讓嬷嬷下去查看一番,若是沒有問題,便可放她回家。”
商鶴甯立刻感激地不停道謝,“謝謝夫人!夫人您長得美心又善,難怪王老爺能掙下這樣大的家業!娶妻當娶賢果然是有道理的!您會有福報的!”
雖然一開始對商鶴甯抱有敵意,覺得她在外大鬧一場給王家丢人了,但在聽到這連聲的道謝後,王夫人的臉肉眼可見地有了笑容。
啧,沒有人不喜歡聽好話!這是商鶴甯工作這麼些年得出的真理。
那位嬷嬷很快就回來了,湊在王夫人耳邊說了會兒話,商鶴甯看到她好不容易有了笑容的臉上又恢複了之前的樣子,甚至帶了些厭惡。
心中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王夫人冷哼一聲,一隻手重重拍在桌子上,“我就說能當街鬧事的人,家裡人能好到哪裡去。你那個妹妹偷了我女兒的簪子,那簪子可不是區區一百兩就能買到的。你想贖回她,先把簪子還回來再說。”
商鶴甯緊緊握拳,不讓自己失去理智,她原本是想等把燕绯救出來再揭發李管事的,畢竟,燕绯一個小小丫鬟,被李管事暗中使絆子不要太容易了。
可是現在,不得不把這件事情提前了。
商鶴甯深吸一口氣,道,“王夫人,我知您嫉惡如仇、明察秋毫,一定不願意看到壞人逍遙法外的場面。我妹妹不是小偷,這事要證明起來并不困難。”
她轉頭看向那位婆子,“請問姑姑,府中下人出府日期是否有記載?”
婆子點頭,“有的,每位家仆每月可回家探親一次,具體的時間各房管事都會登記造冊。”
商鶴甯點頭又問,“那我請問,可有莓兒的出府記錄?”
婆子搖頭,“我前兩日剛核對過那本冊子,并未看見莓兒的記錄。”
商鶴甯笑了,“既然如此,你們憑何認為簪子是莓兒偷的?一來,她不過剛進府沒兩年的小丫鬟,平日裡都在竈房活動,幾乎接觸不到小姐的西廂房,根本沒有機會。二來,我相信你們在得知莓兒偷東西時一定對她搜過身,可有搜到一星半點的贓物?”
見老媽子沒說話,商鶴甯繼續道,“她既沒有出過府,在這府裡也沒有關系深厚的人,簪子也不在她身上。那麼你們因何判斷簪子就是她偷的呢?”
老媽子氣勢弱了許多,“有人見着她了。”
“且不說府裡的丫鬟穿的衣服都是統一的,認錯人很正常。我不相信若是有人見着莓兒偷東西不會當面制止,而是事後偷偷檢舉,莓兒又不是什麼大人物!”
商鶴甯這番話邏輯順暢、有理有據,當初還信誓旦旦的老媽子這會兒沒了聲音。
“這個......這......”了半天沒說出什麼有用的話來。
王夫人雖也覺得奇怪,但還是反問道,“若真不是莓兒,那别人為何要誣陷于她!”
商鶴甯冷笑一聲,“夫人,這件事,我覺得您還是叫她本人來當面對峙更好一些。”
原本還站在外頭的李管事站不住了,不知何時走進了屋子裡,小聲對王夫人說,“夫人,那天晚上黑燈瞎火,杏兒認錯人了倒也合理。仔細想來,這莓兒确實沒有偷簪子的機會,那日晚上府裡擺酒席,那丫頭應該是在竈房裡忙活,沒什麼走出去的機會呢。”
王夫人看了他一眼,心中的疑惑更甚,這李管事怎麼也來幫着說話了?當初不就是他很肯定地說是莓兒嗎?
心中隐隐有了答案,王夫人擺手讓人把莓兒叫過來。
幾天沒見,燕绯又瘦了一些,許是被打了以後沒休養好,這會兒走路姿勢也怪怪的,一瘸一拐的。
商鶴甯十分揪心地小跑着扶住她,在燕绯身上安慰地輕輕撫過,“燕绯你别怕,這段時間你遭遇了什麼一五一十跟夫人說清楚,夫人是活菩薩,她會為你做主的。”
商燕绯怯生生地看了王夫人一眼,确實是平日裡偷偷瞥到過的威嚴主母,心裡贊歎姐姐的神通廣大。可......她餘光看見王管事也在看她,精明的小眼睛裡迸射出駭人的威脅。
燕绯吓得連連後退,踉跄兩步一屁股倒在地上,“李管事求求您放過我吧!”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管事身上。
李管事隻得硬着頭皮道,“說什麼話呢這是,這丫鬟是被吓傻了吧,什麼胡話都往外冒。”
王夫人語氣溫和地問她,“簪子到底是不是你偷的,你說清楚。”
燕绯一下子又委屈起來,哆哆嗦嗦地把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曆都說了出來,說到最後,王夫人氣得把桌上的茶盞丢在了李管事腳邊。
“都是可以做你女兒的人了也下得了手,真是恬不知恥!”不怪王夫人反應這麼大,王老爺樣樣都好,但就是生性風流,這些年來,王夫人不知道與多少外室鬥智鬥勇,真可謂是身心俱疲。
所以連帶着,她看不上任何愛做那檔子事的男子。
李管事滿頭大汗跪下來,連連求饒,“夫人,您别相信她的一面之詞啊,是她成心勾引我,勾引不成就往我身上潑髒水,小的絕對沒有做那些事情啊!”
破防男唯一會做的事情就是甩鍋,商鶴甯聽不下去,剛想怼回去,卻聽到王夫人冷哼一聲。
“就你這獐頭鼠目滿臉麻子的五短身材,臉黑得跟鍋底似的,身材腫得跟竈台似的,這小姑娘見到你不被吓哭都不錯了,還勾引你,真會往臉上貼金啊!”
商鶴甯一下子就樂了,“夫人英明,實在是太英明了!”
簡直就是她的最強嘴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