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翻新好的第二天,商鶴甯計劃再躺一天就回去擺攤。她當然也想多休息幾天,但是這段時間花錢如流水,家裡的存款已經馬上耗盡,不得不。
剛躺在床上,商鶴甯忽的想起跟錢莊掌櫃的手下約定的見面時間就是今日,她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商鶴甯一個猛子坐起來,認命地把頭發梳順、衣服整好,打算出門。
大虎這會兒在溫大夫那裡還沒回來,二虎、狗子出去撒歡去了,夢蝶、燕绯兩人待在家中說着話,這倆也是閑不下來的,這會兒家裡的廚房和堂屋已經變得非常光潔。
“我出去有點事兒,晚飯不用等我。”商鶴甯對她們說道。
夢蝶和燕绯立馬斂住了神色,“姐,你要做什麼去?”
商鶴甯不想把妹妹卷進來,隻模棱兩可說有點事情要做,便迅速離開了家門。
一路上緊趕慢趕,商鶴甯總算在約定時間前趕到了錢莊,這天氣實在太熱,她隻覺得渾身黏膩,衣服應該都已經濕透了。
“掌櫃的,有消息了嗎?”商鶴甯氣喘籲籲問道。
掌櫃見商鶴甯這幅狼狽模樣,讓人倒了一杯水遞過去,“我的人今日恰好回來辦點事,明日就要啟程去鳳州了。我已與他說好,他今日會在泉陵茶樓等你,你有何想知道的,問他便是。”
商鶴甯感激地抱拳,“真是太謝謝您了,掌櫃的!”
錢莊掌櫃的線人經常走南闖北,幾乎沒有不知道的事情。關于王府小姐丢的那根簪子,他還真的知道一些信息。
“那日我與友人去韻樓喝茶聽曲,忽然瞧見一位姑娘甚是貌美,我倆便多看了幾眼。這一瞧,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那簪子是京城萬寶閣的東西,先不論材質,光是這一塊牌子,就是一根木簪都能賣出幾十兩銀子來。更何況......那簪子成色極好,做工又精細,絕對不是凡品。别說那位青樓女子戴不起,就連咱們縣裡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也不一定舍得給女眷買這樣貴的首飾。”那人喝了一口茶說道。
商鶴甯認真聆聽,心中暗喜,照這樣說,那簪子是王三姑娘的概率極高,這樣一來,隻要找到那位青樓女子再詢問到底是誰給的她,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
“那您有打聽到那位女子叫什麼名字嗎?”商鶴甯追問。
“似乎是叫南竹。”
怎麼會是南竹?商鶴甯隻覺得不可思議。
這南竹的名聲可以說是揚名江南,連商鶴甯這種隻穿來幾個月的人都有所耳聞。
據說這南竹姑娘原是世家貴女,因受族中牽連被賣身為妓。饒是如此她也沒有自暴自棄,因其姿态嬌媚、容貌姝麗,琴藝精湛、舞技翩跹,筆走龍蛇、詩詞俱佳,短短一年就成了男人趨之若鹜的花中魁首。
也有京城的青樓想高價挖南竹過去,但南竹不同意,隻說京城是個傷心地不願意再回去,便隻偏居一隅,安心在韻樓做一個隻需彈唱的“普通女子”。
當然,普通人想見她一面或許要耗費掉一生的收入。
這就是商鶴甯覺得奇怪的地方,這樣一個風光霁月的女子,就憑李管事這賊眉鼠眼的模樣,能近得了身嗎?
退一萬步說,就算人姑娘不挑客戶,這李管事隻不過是一個富戶家裡的小管事,他有這麼多錢嗎?
商鶴甯腦子亂成一團麻,可是這就是唯一的線索,要想讓李管事受到更嚴重的懲罰,她必須要追查下去。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我這就去找那位南竹姑娘問個明白。”
對方露出個為難的神情來,“姑娘......南竹姑娘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見到的。”他上上下下打量商鶴甯,“你的話,難度更高。她不接待女賓。”
商鶴甯當然沒想過就這樣直接去見這位南竹姑娘,就算能進門她也不可能花任何錢去打點,原因無他,她摳。
但是,商鶴甯有别的法子。
既然現在全家人都齊了,擺攤子便也不需要那麼多人了,商鶴甯回家與妹妹弟弟商量,以後擺攤隻需二虎與大虎跟着即可,燕绯與夢蝶在家,打點家裡順便照顧狗子這個小毛頭。
狗子一聽,嘴巴噘得老高,“我也想去......”
商鶴甯摸摸他的腦袋,“你放心,大哥二哥買的吃的我一定分你一份。但是你太小了,天天這麼晚睡會長不高的!”
這些天每日都是高負荷的運轉,商鶴甯根本分不出精力去關注狗子,現下看來,他的個子确實比同年齡段的孩子要矮一些,所以往後是怎麼也不能讓這孩子去夜市了。
“好吧......”狗子雖然心裡還是不開心,但内心又不想變成一個小矮子,現在他已經被好多人嘲笑了,所以隻好服從安排。
“還有......從今日起,咱們不在東市的夜市擺攤了,去迎春街。”
“啊?”
不怪孩子們驚訝商鶴甯的決定,實在是這迎春街的位置太尴尬。
白崗縣商貿發達、商人雲集,故而對于尋花問柳、喝茶聽曲的需求量很大,這迎春街上的商戶一帶便全都是這類型的茶館酒樓,最多的就是青樓。
也因此,這條街雖然客流量巨大,但卻很受正經人的鄙視,若是有人要在這裡擺攤,興許都會被人在背後議論。
燕绯紅着臉問,“姐......這地方可不正經了,我在王家時經常聽到府裡的家丁說起這事,你一個姑娘家的,若是沾染上了,恐怕會名聲有損......”
二虎點頭附和,“我聽小亮說他三叔就去那裡頭了,回來以後他三嬸鬧了許久,兩人好像還要和離嘞!”
商鶴甯明白孩子們的顧慮,她當然也不想和這秦樓楚館有什麼聯系,隻是為了接近那位南竹姑娘,她别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