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秋祝也有南疆血脈?
要說剛剛離清緣心裡的尖叫還是無聲的,這會聽到檀秋祝這麼說,她感覺自己再不走這尖叫聲就要壓不住從喉端溢出了。她幾近落荒而逃上的馬車,卻沒想檀秋祝也還是跟上來了。
離清緣隻好低着頭裝死,畢竟這時候不回應就是最好的回應。
“阿緣,就算我說你可以看看窗外,有哪些地方想逛的,便叫靈馬停下來——”檀秋祝雖阖着眼小憩,但仍舊感知得到離清緣往窗邊不斷挪去的動作,“也不必快把整個人都貼在窗上,要掉出馬車去了吧?”
……哈哈,還不是為了離你遠些,怕你掐死我呢。
離清緣這樣腹诽完,還沒來得及給出任何回應,下一秒,忽一聲吃痛嘶鳴,似是外頭靈馬傳來。
鎮妖司車馬,從不用人力,靈馬以白雪紙紮而成,灌入靈力即活。此刻這靈馬身形不知為何竟一晃,身下這雙轅車應而平地起颠簸,似要翻倒。
“沙”一聲響動,檀秋祝的紅傘從雙轅車裡飛出,似擋回了些什麼掃來的攻勢。
他将早躍躍欲試想探出車簾去的離清緣按坐回去,輕聲說:“别亂看,我下去處理,你在這等着。”
話音即落,檀秋祝便掠身飛出了馬車,離清緣從車簾被朔風掀動時隐隐約約能瞧見的剪影去看,能見着檀秋祝對面那人被吹起的梨黃衣袂一角。
梨黃衣袂——不會是檐如歲吧?
離清緣眉頭一跳,終是沒聽檀秋祝的話,偷偷摸摸掀了馬車簾子望出去,果見大街的正中央,正站了個手持青色竹笛的異域少年郎。
那少年郎雖作中原人打扮,眉目也生得精緻秀美,但那随意編成一股落在肩頭的麻花辮,發色卻是一看便知不是中原人的極淺棕褐色,在日光的傾照下流出琥珀般的光澤。
他額前微卷曲的碎發下,那雙眼瞳也是中原人斷不會有的碧綠顔色,此刻他正一臉冷淡地盯着眼前車馬,手中又彈出一隻蠱蟲。
——真的是檐如歲。
那蠱蟲被檀秋祝的紅傘頃刻擋回,落地碾作粉塵,但檐如歲臉上表情沒一點變化,隻是問:“離清緣呢?”
說起來,檀秋祝和檐如歲确是算認識的。
畢竟以往每年檀秋祝都要到落風村來看離清緣,陪她小住一些時日。但往往那些日子,檐如歲都不大愛見她,隻喜歡自己待着制蠱。而後來離清緣同檐如歲成婚時,檀秋祝則屍骨都不知寒了多久了。
所以說,上一世,兩人正式見面的時間其實并不多。
“關心别人未過門的妻子在哪,不大好吧?”檀秋祝的聲音依舊溫溫柔柔的,但卻多了幾分與他本人調性極不符的挑釁意,“下月初三,我與阿緣喜宴時,你自會見到她。”
......等等,下月初三,不是說的定親宴嗎?怎麼又變成正式喜宴了?有人問過她的意見了嗎?
離清緣摁着額角,把目光投回前方,想着再看一會情況再決定要不要先逃走,把這戰場留給這兩全自動扯頭花的男人。
“哦?”檐如歲嗤一聲,滿臉寫着“你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地道,“你竟還敢娶離清緣?”
“當然。”檀秋祝輕撫過自己的紅傘面,未語人先笑,“你同阿緣一起長大,算她半個娘家人,喜宴會為你留個上等座,記得來。”
“喜宴?可以。”檐如歲摩挲着手中那柄竹笛,長睫傾覆下來,再擡眼時竟是露了個極具殺意的笑,“下月初三是吧?”
“那新郎該換人做了。”
檐如歲緩緩吐出這句話後,便冷哼一聲,手中竹笛豁然往前劈去,斬開一片青綠長波。說時遲那時快,面對對手的突然發難,檀秋祝倏地轉動紅傘,當即旋開八骨傘面遮擋,碧桃花如墨般大片潑開,将這所有力量撥回檐如歲身側。
眼見長波回襲,檐如歲動作也足夠快,飛身一側便落到了别處,青綠長波劈落地面,聲響震天,頓時給那一大片地方砸出凹陷的痕迹,深得快要崩裂。
這一刻,檀秋祝和檐如歲二人隔着這道裂痕對峙,冷冷望過去看彼此的眼睛,都幾乎确認了對方也是重生的。
這陣詭異的歇戰沉默中,仍在馬車裡的離清緣頭疼得卻要炸了。她實在是想不通,這......怎麼就突然打起來了?
而且,檐如歲怎麼感覺精神也不太正常啊?這還是她記憶裡的那個最好騙的傲嬌明朗少年郎嗎?
要不...還是先跑吧?
離清緣這樣想着,擡腳小心翼翼下了馬車,卻沒想她剛剛落地一瞬間,那本還在沉默對峙的二人,忽就轉頭齊刷刷看向了她。
離清緣:“......”
她幹笑了一聲:“...馬車裡有點悶,你們繼續打,繼續打,不用管我。”
可下一秒,那兩道本還在原地靜止的身影卻都刹地朝她掠飛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