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了傀儡人,又送走檐如歲後,離清緣心情都輕松了不少。
檀秋祝出去辦事了,她每日待在鎮妖司中,也聽到了一些風聲——京郊最近出現了石屍。
石屍,離清緣知道,是被邪術煉化過的一種特殊屍體。
灰黑色的石頭般外表,身體僵硬,失去了生命氣息,攻擊性雖不十分強,但卻擁有刀槍不入的強大軀體。
如果數量多了,那也是相當棘手的存在。
離清緣這會沒急着回鎮妖司,而是先回了檀秋祝府中自己的小院,準備拿點東西,和順便用藤镯和師靈澈聯系一下。
差不多了,已經好些天了,再晾着對方就太久了。
她照例咬破指尖,将滲出的血珠塗抹在藤镯之上,看它刹然亮起,那頭的師靈澈像是一直在等待她的音訊,立馬便出了聲——
“離姑娘?”
“哎——”離清緣應一聲,說,“看我庚帖啦?”
師靈澈低低嗯一聲:“我已讓人送去司天台合婚了。”
離清緣這會正端着茶盞,剛飲了一口,聽到師靈澈的話,差點沒一口茶水噴出來。
合婚?咦——還有,司天台?司天台她記得,好像是掌管大燕皇室祭祀的地方?
“你是皇室中人?”離清緣問他。
“算是吧。”師靈澈垂了垂眸,“那日姑娘說還會回來見我,但我等了姑娘三日,卻連一點訊息都沒來。”
...皇室中人,怪不得檀秋祝認識。
但這就有點難搞了,如果師靈澈是仙門的人,她直接跟着他先跑路,把他怨氣值消除拿回四分之一力量,再去找檐如歲拿回四分之一力量,就能得到一半力量。
但——對方竟然是皇室的人,這怎麼搞?根本就繞不開檀秋祝啊!
離清緣腦海裡一面想着這件事,一面随口回師靈澈:“我不來找你,你就不能來找我嗎?我不是給了你信物嗎?”
“我正想同姑娘說呢。”師靈澈啊了聲,似是有些不大好意思,很歉然道,“因為太想見到姑娘了,昨日我便叫手下人拿着姑娘留給我的朱砂串珠去尋姑娘蹤迹了。”
..朱砂串珠?什麼?她給師靈澈的不是菩提串珠嗎?
她初來長安,确是帶過一條朱砂串珠來,因為那是檀秋祝送給她的第一樣禮物。
但她從來都隻是把那朱砂串珠放妝匣裡,從未上過手腕。
離清緣面色一凝,慌忙起了身急匆匆往梳妝台前去,她拉開妝匣的最下一層,隻見原本放置朱砂串珠的位置,已被一條黃綠色的菩提串珠取代了。
不是吧?演的吧?離清緣不信邪,伸了手去拿那串妝匣裡的串珠,在手裡左看右看東看西看,複而又掂了三下五下再七下後,她終于相信了——
這不是幻覺,菩提串珠真的還在她的妝匣裡。
可這朱砂串珠到底是什麼時候無知無覺跑她手上的?
離清緣心下一沉,猛地想起了些不好的事。
應該是前些時候,哪一日的夜裡,檀秋祝捉完妖回府,攜了一身寒撲撲冷氣急匆匆進她房間,從她妝奁裡把那條朱砂串珠拿出來。
對方臉上還濺了血迹未拭,低眉道:“這手串辟邪防身,有我的力量,你戴着,不要摘。”
左右不過是條手串,離清緣那會有些困了,隻想應付完這人了事,便沒太在意,把手腕伸了過去,任對方擺弄。
但這時間一久,她便忘了這段插曲,一直以為自己手上還是别的東西。
...怎麼辦,事态有點不妙。
但人生總是怕什麼來什麼。
正當離清緣摁着眉心面露痛苦之際,門外步履聲漸近,“咚”,一聲響後,外頭傳來了離清緣無比熟悉的、極盡溫柔的檀秋祝的聲音。
“阿緣?你在裡面嗎?”
對方叩一下門顯然隻是通知她,因為根本不需她回答,下一秒門便被拉開了。
立在門口的檀秋祝依舊黑衣清瘦,深紅色發帶纏繞高馬尾間,彎一雙含情潋滟的桃花眸定定朝離清緣瞧去,卻似是風塵仆仆趕來。
他那唇邊譏嘲到有些陰恻的笑意,彰顯出了他此刻心情——
不好,很不好,特别不好。
他緩步走到離清緣面前,舉起手裡一直攥着的那條朱砂串珠,勾唇問:“表妹——你是把它落在不周廟了嗎?”
屋漏偏逢連夜雨,她手裡的藤镯卻又忽地亮起,裡面傳出師靈澈有些擔憂的聲音——
“姑娘,你怎麼了?你若有所擔憂,我現在便叫手下人帶回那朱砂串珠。”
完了,全完了,離清緣閉了閉眼,感覺已經看到自己腿被打斷的血腥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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