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不查你們能跑得掉?你們能證明與那反賊趙三達沒有關系?你住他的房是真的吧,你們每年都與他手下交談見面吧?誰能作證你們沒有與他共通消息?交房租的收據證明有沒有?拿出來瞧瞧?”
“是那仆從說不要什麼收據憑條的,每年開春來一次,收的都是銅币串子,但我們可以把他找來對峙,他能作證。”
“都自己人了作什麼證,狼狽為奸,沆瀣一氣,哼,沒一句有用,拖出去打。”
鄭雲兒還要再說什麼,就被小吏們推推搡搡拖着帶走,遠遠還聽到那主事的聲音傳來:“那賊女多打幾棍,嘴硬,年輕,抗揍。”
三人被拖到刑房,滿牆的刑具血迹斑斑,驚悚慘烈,趙叔趙嬸哭下淚來,嘴裡還喊着冤枉,鄭雲兒跪過去護住他們,安慰到明天他們會去查,查個水落石出,明人不做暗事,我們是清白的,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三個大漢掄着棍棒過來,一人道:“中年以上及女子,不用其他刑具,隻棍棒伺候,得罪了。”
說完嘩啦啦的棍棒打來,他們躲都躲不住,鄭雲兒馬上護到叔嬸背後,盡量讓那些棍棒打在自己身上,叔嬸痛得直叫直哭,鄭雲兒咬緊牙關,一聲不吭,眼中噙淚,默默忍受。
打了一陣後大漢停了下來,三人背後都已皮開肉綻,手臂胳膊,也已血迹斑斑,三人瑟瑟發抖縮在一起,喘氣哭泣。
一人又道:“叔嬸可以回房了。”
精疲力盡的叔嬸踉踉跄跄被小吏帶走了,鄭雲兒還跪在原地。
“姑娘多受十棍,得罪了。”
大漢舉棍打來,但似乎并不是特别重,揮棍樣子挺兇,但拍在身上輕了很多。
“十棍已畢,姑娘可以回房了。”
鄭雲兒勉強站起身來,朝那個面相兇猛的大漢道了聲:“謝謝!”
第二日,鄭雲兒被單獨提了出去
“你叫趙小雲?”
“是!”
“是趙家遠親孤女?”
“是!”
“說實話知道嗎?今天已經去杏子胡同查訪了,你是三年前來京,識文斷字,是個讀書人,哼,讀書人,一個窮鄉僻壤的孤女,能讀得了書?趙家根本沒什麼遠親,就他這一支,你又是哪鑽出來的遠親?年紀輕輕,謊話連篇。”
“……我确實不是趙家遠親,無父無母流落街頭被叔嬸所救,他們心善認我為女,帶來京城的。”
“哦,流民,那說說看是怎麼當上的流民,原名叫什麼?戶籍哪裡?爹娘是誰?去過哪些地方?都有哪些熟人朋友可以做證?最後發生什麼事才當上的流民?統統說清楚。”
鄭雲兒卡住,不知怎麼回答,鄉親已經不識,朱二狗是萬萬不能說出來的,蘇州,蘇州的事更不能說,總不能說出虎威大将軍可以給她作證吧,說了也沒人信呀。
“無話可說?有所隐瞞是吧,打!”
又是一頓棍棒。
鄭雲兒打得跪不直身,趴在地上,喃喃道:“我就是一普通流民,不是反賊,不是奸細,我們都是冤枉的,求青天大老爺明查。”
“普通流民?那為什麼不說實話,像你這樣的刁民我見得多了,什麼都說不出來隻會喊冤,少不了就是那反賊安排進來的,不打不認,哼,接着打!”
“我沒有,我不是……”
鄭雲兒一邊趴地上挨打一邊反駁,精疲力盡,支撐不住,暈死過去。
再次醒來,是在牢裡,牢裡陰暗潮濕,全家圍坐一團,各自哭泣,趙叔說判書下來了,趙小雲身份可疑,直接三日後處斬,其他同黨沒有證據自證清白,流放北荒。
鄭雲兒驚卾,她急忙爬到牢房鐵柱旁邊,大喊:“我什麼都沒招認,也沒簽字畫押,憑什麼要處決我?”
遠處正喝茶休息的主事譏諷一笑,答道:“你以為這是什麼普通案件?這可是謀反大案!涉事人等機密非常,隻能特事特辦,你不招認就當沒事了?你能找出什麼人能證明你身份清白?什麼都說不出來,行迹可疑,目的不純,被卷了進去也是你自找的,哼!”
“我要找你們上頭,告你們草菅人命”
“哈哈哈,就你一蝼蟻也想見我們虎威大将軍?京城多少大事等着他處理,他也有空聽你來訴冤?甯可錯殺,不可錯放,你就算不是反賊同黨,也絕對不是什麼良人,橫堅沒有冤枉了你去!”
鄭雲兒怔住了,原來他不僅掌管京城兵部,還掌管京城刑部,還主審判處這場謀反案!
鄭雲兒苦笑一聲,回頭望了望狼狽不堪神情絕望的趙家老小,終究淚水嘩啦啦流下來,朝主事大喊:
“我有證人,虎威營副将,李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