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主子喜歡聽這些,說明韋容華是個好拿捏的,能當刀使。
“可惜陛下從沒正眼瞧過她,癡心錯付罷了。”慕容婕妤神色舒展開來,假模假樣地歎了口氣,旋即又變得警惕:“倒是沈昭儀,的确被陛下放在心裡。”
當今可是個極其看重天子威嚴和皇權的,沈氏多次冒犯天威、指責聖上、質疑皇權,卻還能舒舒服服地在瑤池殿養病。
什麼罰俸、抄寫、降位,統統都沒有。
不過十餘日,當今就表現出對沈氏的心軟。
讓慕容婕妤有一種穩操勝券但一無所得的惱怒感。
兩個貼身宮女見此,不免細細勸解,說沈昭儀的愚蠢,茯苓的挑唆成功和聖上冷漠的真面目。
“好了,不必勸我。”慕容婕妤撫平心底的一點兒不對勁,喃喃道:“沈氏那樣的出身,那樣的容貌,再有韋氏的襯托,對她上心喜歡些也是情理之中。”
就像是對那隻貓兒的喜愛一樣,淺淡如柳絮。
一眨眼兒就被風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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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凝碧閣中,元子一臉驚訝地聽藍容華問起瑤池殿。
他擡起眼,冷不防對上藍容華冷冷淡淡的琉璃眸子。
“罷了,本嫔自己着人去打聽。”藍容華皺了皺眉,不欲多言,叫底下人接過禦賜的立冬餃子,敷衍地謝過恩後,就要請元子出去。
元子給驚得一哆嗦,先陪笑着道歉,随後就說起今日所見。自然,他也有斟酌,主要講牛乳團的事情,其餘是一帶而過。
藍容華眉頭蹙得更深:“怎麼都是講貓兒的?還不如本嫔派人去,浪費時間。”
這回沒給元子反應時間,就喚來紫薇送人。
她轉身時,元子聽見這位主兒嘟囔:“她怎麼這麼喜歡那貓兒?到如今,自己身子都沒養好,還惦念着給它找個好歸宿。”
“要不……本嫔也養一個?”
聽得元子一頭霧水:他以為藍容華打聽瑤池殿,是準備放棄一貫展現出的冷傲模樣,下場争寵、落井下石什麼的,再不濟也是想看看笑話。
誰知這位藍容華竟有幾分關心沈昭儀的模樣?
“我家主子生性如此,元公公莫要多心。”紫薇通人情世故,給元子塞了個鼓鼓的荷包,神色中有些歉意。
“姑娘放心,我都知道。”元子收了荷包,自然懂得不再多嘴的道理,心中倒有些理解紫薇的難處。
宮中誰人不知,藍容華性子最冷,對包括皇上在内的一衆大小主子,都是不假辭色的模樣,在人情世故方面也不願多做功夫,故而其貼身宮女總要多費心,替藍容華打點。
紫薇見元子離開,歎了口氣,轉身不見藍容華,就熟稔地到後頭小院裡尋。
藍容華正捧着一本詩詞,不過卻沒看,眼睛落在小院栽種的迎春花上。
迎春花顔色金黃亮眼,卻偏偏花瓣又小又薄,顯小家子氣。
如今不是開花的時節,這迎春就更顯得默默無聞。
滿宮中隻有主子喜歡,還叫種在院子裡。
“主子,昨兒我依着您的吩咐,幫沈昭儀身邊的蕪荑姑娘說話,隻怕要被韋容華記恨上了,她又素日與慕容婕妤交好……”紫薇就怕這兩位使些陰私手段,讓主子吃虧。
“呵。”藍容華眼兒都沒挪開一下,聞言嗤笑一聲,不以為意:“有本事就叫她們聯手來,也和對沈家一樣,把藍家給送進大牢,這樣本嫔還能謝她們一句!”
紫薇神色一驚,不敢再多說,怕自家主子再說出什麼讓人聽去,隻說:“主子看花,不,看葉、看葉,有什麼事再喚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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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立冬。
也是福如海這些天來最安心伺候的一天:陛下從醒來後就心情愉悅,不曾冷臉,不再挑剔,還給了朝陽殿上下賞賜。
縱然今日早朝時,韋将軍等好幾個臣子如吃錯藥一般,出列跪求處死沈厲父子,陛下也不過是面無表情,并沒有當朝發怒。
而且,經過瑤池殿時,陛下看到檐下被風吹起的絹花,神色明顯柔和許多。
福如海也跟着笑眯眯,整個人松了口氣,心中默默道:上天慈悲,希望沈昭儀能繼續保持,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