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可他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這些了。
他15歲被特招進入華|國電影學院讀表演系,18歲提前大學畢業那年,外公把遺囑裡原本要分給他的“母親”宴百合的财産全部轉到了他名下。
為了不辜負外公的心意,他又努力考進了哈佛商學院。
他也曾打算認真打理自己的産業以回報外公的信重,可這份熱情到底被後來那些家族成員之間接連不斷的争吵、妒恨、漠視所帶來的失望和傷害漸漸消磨幹淨。
他的重心回歸到演藝道路上,對自己的公司也成了放養的狀态。
後來那場事故之後,他更是全部甩給表哥、忠叔和魏德嘉,已經很久沒有打理過自己的資産了。
“你是……需要我的産業做什麼嗎?”宴涼舟有些茫然地問道。
“不,我隻是在想,當我遇到經營方面的問題時,能向宴先生請教嗎?”沈醫生的聲音十分誠懇。
盡管宴涼舟已經太久沒有接觸過經營事務,可他實在不忍心讓那懇切的聲音失望,隻能硬着頭皮說道:“當、當然可以。”
“你想問什麼?”他心虛極了。
好在沈醫生總是恰到好處:“今天隻是處理文件,或許明天,我能帶着整理好的問題來請教您嗎?”
“好。”宴涼舟偷偷松了口氣。
“那麼,您應該有些累了,現在休息一會兒吧。”
對方動作輕柔地取走了他手中的茶杯,娴熟地放倒病床,甚至貼心地幫他掖好了被子,仿佛為他蓋起了一座溫暖又舒适的堡壘。
情緒大起大落之後,昨夜沒有睡好的他确實感到了困乏,于是他又在沈醫生的陪伴中,陷入了沉沉的夢鄉。
醒來已經是傍晚,那道清淡的嗓音已經離開了。
他突然感覺心中空落落的。
在摸了摸床頭的黃金花盆和裡面細嫩的幼苗後,他想到自己今天的承諾,突然感到一陣緊張。
于是他叫來忠叔,希望自己可靠的老管家能盡快找來商業經營的相關課程,他要抓緊時間聽一聽音頻,找回那些失落已久的記憶。
“我已經搜集好了少爺,現在就可以放給你聽。”他很久沒有聽到忠叔如此喜氣洋洋的聲音了。
可宴涼舟十分困惑:“你什麼時候找的?你怎麼知道我需要。”
“哦,今天早上沈醫生進病房前先聯系了我,說今晚少爺你可能要聽這些。”忠叔如是答到。
宴涼舟抿了抿唇,攥緊了手裡的播放器。
“少爺?”見他久久沒有動靜,忠叔好像又擔憂起來。
“沒事,你幫我打開第一課吧。”宴涼舟有些洩氣地說道。至少忠叔為此感到開心了不是嗎。
“好嘞!調好了少爺!”
那個狡猾的男人!
在忠叔出去後,宴涼舟還是忍不住憤憤砸了一下被子,然後才開始了自己漫長的補課。
補課不單單是他們在病房有所交流的那三個月,更是他在他離世後接手了“山晴慈善基金會”的那五年。
補課雖然辛苦,但似乎讓他有了底氣,能勇敢地走出去改變一些東西。
宴涼舟站在亮晶晶的演播廳裡,看着青年眉眼舒展地笑着和節目導演交談。
雖然他不知道前世沈遊川變成“沈醫生”的過程中究竟遭遇了哪些具體的事件,但他或許能利用好自己原本就該擁有的力量,成為那個能給他帶來幸運的人。
正這樣出神地想着,宴涼舟突然聽到遠處宴樂逸焦急驚慌地呼喊:“小舟!躲開!”
緊接着就是經紀人魏德嘉惶急用力地一推。
他向後踉跄幾步,看着自己剛才的位置上掉下來一盞打光燈,燈罩斷裂的接口鋒利地劃過魏德嘉來不及收回的手臂,鮮血立刻湧了出來。
無處借力的他不受控地向後倒去,眼睜睜看着上方的燈光還在連續地被同一根電線拉扯着向他砸來。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眼前刺目的光影忽而變成了華麗的巨型水晶吊燈,正朝着他急速壓下來。
在那場歌舞升平的年會上,在那間金碧輝煌的宴會大廳裡……
一樣驚慌的宴樂逸。
一樣奮力的魏德嘉。
一樣璀璨刺眼的巨響後,他失去了光明。
魔鬼譏笑的三叉戟刺得他脊骨泛起劇烈的滾燙。
命運似乎在重演。
宴涼舟有些恍恍惚惚地向下倒着。
可下一秒,一個強有力的臂膀就緊緊攬住了他的腰,宴涼舟愕然轉頭。
那雙銳利的如狼一般燃着炬火的眼睛,正将他從魔鬼身邊掠去。
正在觀看直播的觀衆們還在不明所以。
【什麼情況?剛剛是什麼從屏幕前嗖過去了?!】
那是……
不一樣的
“沈遊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