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雷,這事怎麼說?”
李柏也就是高中文化,這合同他可能都沒讀完過。
“那位律師說了,根據高亮的這幾條,你可以主張和俱樂部構成事實勞動關系。”雷淵不慌不忙,打字娓娓道來。
“啥叫事實勞動關系?”
“這個可以之後慢慢說,但你現在不是已經和醉歌撕破臉了麼,那位律師建議你先這樣和俱樂部溝通......”
雷淵已經寫好一套話術,能讓李柏說得既體面又犀利。
俱樂部都是聰明人,還有法務和律師團隊撐腰,必然能夠明白其中利害。
“好,小雷,那我就這麼和經理說!跟他們拼了!”
李柏滿懷激情地讀完雷淵寫的話稿,但卻發覺這段話也沒有刀刀見血的感覺。
無非就是強調了自己服從俱樂部的安排,然後感謝俱樂部按時發工資什麼的,看着像唠家常。
好像沒有想象中厲害呀!
李柏又猶豫了,又問雷淵:“小雷,咱們雖然這麼多年沒聯系,但也是認識快十年的朋友了......”
“你給我托個底,你這律師朋友水平到底怎麼樣?真的有時間幫我嗎?”
看着李柏明明上一分鐘還豪情萬丈,下一分鐘又開始猶豫,雷淵淡淡一笑,這在他預料之中。
這也是他沒有告訴李柏自己就是“那位律師”的原因。
别人看他是T大高材生,李柏可還停留在他是休學打職業的毛頭小子,誰敢把終生大事托付給這種“半路出家”的律師呢。
“不用擔心,出了問題讓顧斯給你賠錢。”雷淵理直氣壯。
好不容易解決了李柏,雷淵剛開始寫上市法律意見書,就看見微信圖标又閃動起來。
是顧斯。
盡調訪談結束後,他和顧斯重新添加了好友。
早就删除幹淨的聊天記錄,加上天翻地覆的ID、頭像、簽名、朋友圈,讓兩人看起來好像從未相識一般。
添加好友之後的夜晚,雷淵一如既往加班到淩晨兩點,卻始終沒有等來那人的消息。
“雷律師,請問你會不會玩《絕地槍王》呀?”這是顧斯的開場白。
“不會。”雷淵秒回。
顧斯繼續調笑:“《絕地槍王》很好玩的,要不要我來親自教你玩玩?你這種高齡玩家,比較适合當醫療兵。”
雷淵搖頭:“不了,作為Polite大神的忠實粉絲,我隻想玩狙擊手。”
“狙擊手很難玩的,你這種高齡玩家動态視力不好,可能都看不清對手。”顧斯隻比雷淵小兩歲,卻打定主意要嘲諷“大齡”這個點。
結果過了足足兩分鐘,雷淵都沒有回話。顧斯隻道又戳中了雷淵的傷疤,立刻改口:
“那我就屈尊當醫療兵,保住你的小命吧。怎麼樣雷律師,來一局?”
“現在你工作太忙的話,晚上十點?”
“你那破筆記本跑得動遊戲嗎?我借你外星人?”
雷淵根本沒把那幾句垃圾話往心裡去,他剛應付完薇薇安對于股權結構的追問,回來就看到顧斯在刷屏。
雷淵莞爾:“這麼想讓我去你宿舍,不能直說?”
隔着屏幕,顧斯的耳朵噌地紅了。
到了晚上十點,顧斯在俱樂部大樓下等雷淵。
入夜的北城難得涼風習習,雷淵披上西裝,提着電腦從總部大樓走來。
隔着二三十米,他看見顧斯清瘦的身影,立在路燈之下。燈影昏黃,讓眼前的身影恍然和多年前重合。
那是S2的總決賽結束之後的深夜,歡慶的人群已經散去。作為冠軍FMVP的顧斯躲在體育館最偏僻的側門,等待着雷淵。
雷淵所在的風雷戰隊正是亞軍。決定勝負的最後一局,雷淵缜密部署,全隊迂回将顧斯包圍,勝券在握。
誰料,顧斯一手神乎其神的甩狙,接連命中三人,竟然把他們4v2的巨大優勢打得擡不起頭。
彼時雷淵還是把勝負看得很重,面對顧斯不可謂不沮喪,即使他總能把情緒遮掩得很好。
“喏,給你。”
顧斯擡手,仿佛扔小孩子的玩具一樣,随手把一個小巧的盒子扔給雷淵。
雷淵順手接住,打開一看,竟然赫然是寫着Polite的冠軍戒指。這戒指做工華麗,上面雕刻着遊戲裡常見的七種狙擊/槍,槍頭所指是一個巨大的“Champion”單詞。
“我以後還會拿很多冠軍,這個就送給你吧。”
顧斯佯裝毫不在意,但是雷淵清楚,他怎麼可能毫不在意呢?
這是他職業生涯的第一場總決賽,也是第一個冠軍,這枚戒指是他所有汗水和拼搏的見證。
“我不需要,”雷淵作勢要把戒指扔回去,“我可以自己拿冠軍。”
顧斯的耳朵突然紅了,他握住雷淵拿着戒指的手,猶豫許久,才終于開口:
“你是我第一次愛的人,這是我的第一枚冠軍戒指......”
顧斯話還沒說完,雷淵更進一步,用雙唇堵住了他沒說出口的話。
在漫長而肆虐的吻中,雷淵也把一枚戒指套在顧斯的無名指上,那是一枚看起來樸素許多的銀色戒指,上面镌刻着“Thund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