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站着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頭頂出現輕微的地中海,看不出一點出當年熱望戰隊創始人的飛揚意氣。
沈俊風邁進包廂,剛故作熱情地和經理、老周等人打過招呼,就看見旁邊坐着的顧斯,褪去了少年青澀之後的劍眉星目,遠比當年英俊,也更加鋒利。
“小顧,”沈俊風短暫遲疑,但很快迎了上去,朝顧斯伸手:“這麼多年不見,變得更帥了!怪不得我在歐洲,都遇見過好多非你不嫁的女粉絲!”
“沈哥,好久不見,”顧斯甚至沒有起身,隻是冷冷道。
沈俊風僵在原地,一隻手顯得尤為尴尬。
除了老周,桌上衆人這才看出顧斯和沈俊風不對付,氣氛驟然降至冰點。
老周正郁悶,就看見門口又走進一人,這少年看起來不過十八九,長相是乖巧可愛那一挂,應該會吸引很多姐姐粉、媽媽粉。
少年也不怯場,開口打破了包廂内的尴尬:“各位前輩好,我叫梁登雲,之前是歐洲騎士戰隊的青訓隊員。”
沈俊風如蒙大赦,立即走到梁登雲身邊:“給大家介紹一下,登雲玩得位置是狙擊手,之前在騎士是要接Horseman的班。”
一聽梁登雲是狙擊手,好不容易破冰的氣氛再次墜入冰點,衆人都小心翼翼地看向顧斯。
顧斯臉色如常。
沈俊風繼續道:“但Horseman那老鬼子狀态一直不下滑,我可惜這麼優秀的天才流落海外,就幫登雲争取到了加入我們熱望的機會。”
沈俊風看衆人都沒什麼反應,走到桌邊舉起一瓶啤酒:“我們就喝一杯,歡迎登雲加入熱望大家庭!”
桌上無人敢動。
縱是最年輕的隊員,此時也了然,沈俊風這話說得不地道,Horseman狀态沒有下滑,難道顧斯狀态就下滑了嗎?
雖然顧斯已經二十五歲,但還是熱望絕對的頂梁柱,實力有目共睹,大家誰也不敢貿然戰隊。
沒想到,梁登雲倒是舉起一瓶啤酒,走到了顧斯面前:“Polite大神,您一直是我的偶像。”
顧斯面無表情,但梁登雲依舊不卑不亢:“今天下午的訓練賽,我就從您身上學到很多,希望以後能得到您更多指點。”
顧斯不答,擡起頭盯着梁登雲年輕卻不青澀的臉。
衆人都捏了一把汗。
漫長的五秒之後,顧斯起身,老周一把拽住他的大腿,生怕他對新人動手。
沒想到,顧斯揚起嘴角,拿起一瓶啤酒和梁登雲輕輕一碰。
“我會認真指點。”
一頓飯就在皮笑肉不笑的尴尬中度過,雖然是紅油火鍋,但衆人都覺得食不知味。
終于等到杯盤狼藉,隊員們你追我趕地逃離現場,顧斯也打發經理和老周離開。
一時間,包廂裡隻剩下顧斯和沈俊風。
沈俊風斟酌着開口:“都七年了,怎麼還放不下?”
見顧斯不答,沈俊風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恨我當年逼你分手,但若非如此,怎麼能成就如今的Polite?”
顧斯面色陰沉:“我可以不做Polite,我隻想做顧斯。”
沈俊風借着酒勁上頭,反駁道:“你那個小男友,是什麼身份?人家是書香門第,閑出屁跑出來打兩年職業,拍拍屁股就回去讀名校了!”
顧斯怒道:“不要再說了!”
沈俊風不依,反而愈發激動:
“你呢?你是什麼身份?如果沒有我把你撈出來,你都不知道被你親爹賣到哪條街賣溝子!”
“看到梁登雲沒有?我特意找回來的天才狙擊手。我就是要告訴你,我當年能捧出你,現在也能捧别人,是我選了你,而不是你選了我!”
“是你!應該感謝我!顧斯!我特麼是你的再生父母!”沈俊風面紅耳赤,幾乎是對着顧斯嘶吼起來。
顧斯驟然起身,努力壓抑住快要失控的表情,雙拳緊握。
沈俊風不懼顧斯做出什麼出格行為,他明白包廂四處都是攝像頭,一旦動手,吃虧的一定是顧斯。
“放下吧,”他擡頭看向顧斯,一臉恨鐵不成鋼,“放下七年前的事情吧,隻要你對我說一句謝謝,我就讓梁登雲立刻回歐洲。”
顧斯抿了抿唇,開口道:“我不會放下。”
“我愛他,就像是我恨你!”
顧斯抛下一句話轉身離開,留面紅耳赤的沈俊風坐在原地。
北城入夜後溫度驟降,顧斯穿着單薄的隊服行走在風裡,他覺得自己輕如鴻毛,會被命運随意帶到某條陰溝裡。
正當他猶豫着向俱樂部走去,身後突然響起熟悉的低沉男聲:
“顧斯?”
顧斯回過頭,昏黃夜燈之下,雷淵站在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