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舟酒杯裡的酒已經見了底。
他拿過酒瓶,倒上新的一杯。
又擡起頭,對着裴青說:“我有個辦法,可以幫你找到崔坤山在哪兒。”
裴青搖頭:“我不是為了這件事來的。”
李舟:“但我可以幫你。”
裴青看着他,輕輕地問:“那我可以幫你嗎?”
對方不吭聲了。
裴青:“我希望你振作起來,無論是自己扛過去還是接受我的幫助,但至少……不要像現在這樣。”
沉默良久,李舟問:“你明天還會來嗎?”
話裡的語氣太淡,聽不出蘊含的情感。
回答的人不知道這是一個詢問,還是一個請求。
最後,裴青點了點頭。
……
從李舟家離開時,正好是晚上七點。依着大少爺刁鑽的作息表,這時間不算太晚。
稍作思忖,裴青選擇去附近的商場買菜。
商場人多眼雜,就算戴了口罩,也有被認出來的風險。于是裴青速戰速決,隻用了一刻鐘,便結束了采購。
馬路前,裴青放下兩袋食材,騰出手,摸出手機,定位打車。
糾結所在地的具體方位時,有輛車停在他面前,鳴了兩聲。
他擡眼看了看,并不覺得自己站的地方,擋住了這輛車的去路。
于是他又低下頭。
這一低,引得身前的車又按了兩下喇叭。
這次,他擡起頭,看見車窗降下。
蔣寒雲坐在主駕,招了招手,沖着他笑。
同上次一樣,蔣寒雲對他有種非奸即盜的熱情,一面熱情地送他回家,一面還想與他共同商讨下一次會面的地點。
賊座已經上了,身邊坐的又是有頭有臉的公子哥,不好冷落。
裴青隻好笑了笑,用忙碌的借口拒絕了下次約見的請求。
又熟練地報出了一串地址。
忽然,氣氛僵硬了幾秒。
綠燈已經亮起,車子還停在原處,好幾秒,沒有一點動靜。
察覺到不對勁,裴青回過頭。
蔣寒雲面上萬年不變的笑,竟然消失了。
還來不及問起因,他便瞧見蔣寒雲挑了下眉,将他地址的最後幾個字,咀嚼似的,又重複了一遍,接着側頭,與他對視。
他開口問:“你和傅應鐘……住在一起?”
……
被關在門外一事發生後的次日早上,裴青便找傅應鐘要來了門口的密碼。
前幾日,他一直在家裡窩着打電話,沒有輸密碼開門的機會。
眼下,好不容易有了這個實踐機會,身後卻多了個“盯人怪”。
他在門口輸密碼時,蔣寒雲在身後站着,目光一錯不錯,緊緊盯着他。
不知是對傅應鐘房子的密碼感興趣,還是對他竟然知道傅應鐘房子的密碼這件事感興趣。
這一次,傅應鐘依然沒回家。
而他,帶着一位不速之客,進了家門。
他與蔣寒雲,各坐一側沙發,雙方臉上都帶着笑。
但裴青所謂的笑,純粹是一種禮貌。
裴青主動問:“你來找傅應鐘嗎?”
“是啊。”蔣寒雲看着他,臉上帶着和善的笑容。
但在此人撞破他與傅應鐘同住一屋後,這樣的笑容,在裴青看來,活像隻會吃人的大灰狼。
大灰狼繼續說:“不過,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裴青硬着頭皮,繼續問:“傅應鐘什麼時候回來,你知道嗎?”
“不知道。”蔣寒雲答得漫不經心,“我是過來蹲他的。”
停頓一會兒,他問回真正想問的問題:“你和傅應鐘……”
“我和他沒什麼!”像被人踩了尾巴,裴青脫口而出。
蔣寒雲眉頭一挑,若有所思。
裴青迅速澄清:“我隻想要這套房子,如果你能勸他把房子賣給我,我與他就沒有任何瓜葛了。”
蔣寒雲笑了笑:“你是在和我解釋嗎?”
裴青:“我……”
他卡了殼,不知如何應答。
這個人……真的太莫名其妙了。
院子外隐約窸窣,似乎有人到來。
于是,裴青起身,想借開門的幌子,逃離僵持的現場。
剛有站起的動作,他便被一股力揪住了手腕。
門被推開。
他來不及回頭,便與傅應鐘目光相撞。
氛圍凝固。
暴露在來人視野下的一幕,是蔣寒雲的手,正緊緊地抓着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