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電話挂了。
林晔氣得咬牙關。
這麼短短兩天,他在傅應鐘那兒算是吃足了癟。
被挂了第一個電話,他攥着拳頭許久,直至掌心滲汗,心裡猶如火燒的怒氣,始終不敢真的發作。
等情緒平複,他又打去第二個電話。
電話沒有被接起,而是直接秒挂。
林晔沒了辦法,又不願捏着個沒用的把柄,吃這個啞巴虧。
他将剛才拍的照片,通過短信,發給了傅應鐘。
就算拿不到好處,他也要讓對方心情不暢快一次。
發完照片,林晔又打了一次電話。
這一次,傅應鐘竟然接了。
擔憂這個電話也被挂斷,林晔立即開口道:“傅應鐘,我把這張照片發給你,就當做交個朋友吧。你養在别墅裡的那個小女仆,好像……在和别的男人買醉呀?”
尾音落下,電話又挂了。
冷風裡,林晔狠啐一口。
他好心通風報信,就換來一個話都不聽完就挂電話的态度。
不過……
傅應鐘這回是什麼意思?
是真的上這水性楊花的小明星的套了,還是單純不想再聽他多嘴?
他低下頭看手表,距離跨年,隻剩下兩個小時了。
……
裴青的腦袋枕在桌上,耳邊,舞曲喧嚣不停,他睡得很不安穩。
半昏半醒間,他被推醒。
服務員收回手,看向身後的男人:“先生,你找的是這位……”
被指認的大明星擡起頭來,與周圍的物事,茫然地對視了一番。他的額頭紅了一塊,右臉上又有一道未消的疤,這張漂亮得不可方物的臉,在服務員看來,熟悉又陌生。
他認出了對方的身份,但礙于對方已經醉得不知今夕何夕,便陷入了是否開口的糾結之中。
“是他。”
一旁,男人低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服務員:“那我就先……”
話未說完,有窸窣的動靜,由近處傳來。
兩人的對話,叫醒了同樣在昏睡的袁偉。
袁偉費力擡起沉重的眼皮,向前方遞去目光,燈光搖曳,當最為明亮的光芒打到身前,他終于看清了老闆身旁站着的男人。
他心一沉,登時醒了酒。
與他不同的是,老闆酒沒醒,還無知地歪着腦袋,觀察男人的臉,正冥思苦想呢。
袁偉一擡頭,正好與男人對上視線。
那雙斥滿寒意的眼睛,叫人無端在溫暖的室内打了個寒顫。
一接觸到這眼神,他本就不多的膽子,通通吓沒了。
對方還沒說話,袁偉便将滑跪技能全部放出,先指了指裴青:“這是我老闆。”
又指指自己:“我是他的助理。”
男人不理睬,他又補充:“兼司機。”
這麼一小陣功夫,服務員已經溜之大吉,留他一人面對狂風駭浪。
裴青醉得稀裡糊塗,手指虛指眼前的男人,回過頭,看向袁偉:“小袁,這是誰……啊?”
字句間,被拖得很長,還帶了一點鼻音。
袁偉膽戰心驚:“這是……你老闆。”
聽見這話,裴青忽然立起身。
擡起頭,與身前危險的男人面對面。
看了一會兒,裴青又喊他一聲:“小袁,我腦袋暈乎乎的,看不清人了,我是不是在做夢啊。”
不,你沒有。
被傅應鐘冷冽的面色吓退,袁偉近乎絕望地在心裡回答。
他不回答,裴青就得不到答案,醉酒的人才不講邏輯,他将手伸出,在模糊的重影間,嘗試去摸男人的臉。
袁偉閉上眼,已然心死。
過了幾秒,竟然沒聽見什麼動靜。
帶着懼意,他慢慢睜開一隻眼睛。
在他狹窄的視野裡,傅應鐘伸手,握住了裴青伸出的手腕,但裴青的手指,也已經碰到了大少爺的臉,醉着酒,他的力氣更小,隻軟綿綿地掐了兩下,便當作任務完成。
裴青問:“你疼嗎?”
傅應鐘:“不疼。”
裴青張張嘴,要開口。
大少爺語氣平淡,幫他定論:“你在做夢。”
說完,他側過視線,瞥了一眼早已吓破膽的袁偉。
傅應鐘:“你的老闆,我帶走了。”
尾音落下,他走近醉酒的大明星。
裴青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還在試圖認清對方的身份,直到兩人之間的距離,徹底化為烏有,也不曾回神。
袁偉眼睜睜看着,眼前的男人,橫抱起了他的老闆。
被人抱着,失了重心,慌神間,裴青下意識尋找依靠,圈住對方的脖頸。
男人穩步向前走,漸漸消失在視野中。
完了。
他這……算不算是又闖了一樁大禍啊?
……
走到半途,醉鬼終于感知到姿勢的别扭,徒勞掙紮片刻,男人紋絲不動,腳下的腳步,反而加快。
他索性換個方向,甕聲訴苦。
裴青開口:“我不舒服。”
傅應鐘一點沒聽,繼續往前走,把人抱到車前,放到副駕上。
深夜,道路上的車輛不多,一路開得極通暢,很快,便抵達了别墅。
一路駛來,裴青枕着椅背,好似又要睡去。所幸路程不長,男人将他抱出車時,他尚且還存有幾分睜眼的力氣。
冷風一吹,大明星的思緒似乎回籠了一些。
裴青盯着男人的臉良久。
在漫長的思考後,語調特緩慢地,說出一個名字:“傅應鐘?”
男人還沒回答,他忽然又開口:“你把房子賣給我好不好?”
傅應鐘垂眼:“不好。”
“為什麼?”大明星前半句的話,尚且帶着一絲倔意,後半句話,卻隻剩委屈要訴,“為什麼你在夢裡都不肯答應我……”
傅應鐘喊他名字:“裴青。”
蠻不講理的醉鬼卻不聽他要說什麼,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知想到了什麼,對方癡癡地笑出了聲。
“傅應鐘。”
裴青笑着,同樣又喊一遍對方的名字。
因為被抱在懷裡,使不上力氣,他努力擡了點頭,伸出手,拉過對方的衣領。
寒風中,兩人的嘴唇貼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