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
外賣小哥的手套像熊掌,小拇指勾着一杯熱波霸奶茶。
“别哭了,不值得,天下男兒千千萬,為這種人渣哭不是浪費水資源麼,這個單顧客不要了,請你喝啊,聽哥一句勸,看男人不能光看開啥車穿啥鞋說啥甜言蜜語,那都是表面功夫,不長久!記着啊!”
安慰完他就匆匆上車走了。
綿綿淚眼婆娑,一張口,被自己口水嗆到了,隻好目視好心人開着黃色電瓶車漂移離去。
她捧着奶茶去買面,面館内外溫度差沖得她感覺像過冷關機的充電寶,刹那間電量滿格。
辣椒味很沖鼻,一聞又想起白蘊了。
她調理得很快,抓一大把香菜往打包盒裡一灑,振奮地想,萬阙家就在對面!起碼冬至前還有機會見着呢!
當務之急是讨好減虞,讓自己能留在他家民宿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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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兩天,民宿的小客廳就被東西堆滿了。
減虞走出卧室。
腳上是兔耳朵搖粒絨拖鞋,肚子上捂着印有“閨中摯友”花體小字的護宮保溫袋,手上端着一杯已經涼了的枸杞銀耳八寶粥。
廚房小電飯煲還咕嘟咕嘟炖着一整鍋。
暖氣對他來說太幹,才一個晚上嘴就起皮,綿綿二話不說搬來一大一小兩個加濕器,包裝都沒拆,全新。
手套是快遞剛送來的,洗後不能烘幹,綿綿用三個晾衣架自制挂鈎,擰成詭異的形狀從窗簾羅馬杆懸到暖氣片上方。
洗衣粉和羊毛蒸熟的蛋白質味混在一起,很難評。
“你在幹嘛?”
減虞腳步一頓。
入戶門後有一塊半平米玄關,綿綿端了一個小闆凳坐在那,正在摘一把豆角。
“摘豆角啊。”綿綿興緻盎然地說,“這兒光線好,廚房沒窗戶,燈還一閃一閃的。”
減虞将杯子放在餐桌:“我不瞎,我問你摘豆角幹什麼。”
他在卧室對着電腦憋了196個字,娘唧唧小弱攻剛摸到猛0的腹肌,就感覺渾身哪哪都不舒服。
聽客廳連電視都沒開,還以為綿綿走了,這才出門。
綿綿高舉菜籃子,左邊嘴角扯得比右邊弧度小些,似乎是受過傷。
“今天中午做豆角烀肉!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減虞随手拉開轉角櫃。
“那請問你買的這二十包家庭裝混合口味泡面什麼時候吃?”
“哈哈,給你當宵夜吃呀,晚上用腦過度很累的,不比體力活輕松,我知道的!”
要是減虞告訴她四個小時隻碼200字不到,她恐怕也會誇他一句話抵一萬句,精華濃縮。
減虞在她圓如月盤的臉上看到了漢奸級别的谄媚。
“你天天待在我這,不用回家嗎?”
前兩天恰逢周末,她不社交不休息就算了,居然死皮賴臉混在自己一個單身男性身邊,還一副巴不得卷鋪蓋睡這的樣子。
減虞很不想解釋為是自己的臉造成的惡果。
綿綿拿來掃帚清理地面,無所謂地回答:“我租的房子比你這個小多了呢,還不如待這蹭暖氣。”
“公司沒宿舍?”
“第一年有,後來讓我們搬出來了,改成辦公室,我就隻好自己合租啦。”
她一直在門口徘徊,唠叨不停。
“我老家離N市可遠了,爸媽端午的時候來過一次,看我住那屋子,立馬就喊我搬走,唉,其實住得差點也沒關系啊,就是一張床,我一個月滿打滿算在出租房都待不了200個小時呢。減老師,你帶了幾身衣服?”
話題轉得太别緻,減虞頓了下,答:“兩身換洗一身睡衣。”
綿綿驚呼他太直男。
“導演組發來拍攝日程啦!冬至那天剛好輪到你!總計六個小時,減老師,你不會就穿衛衣上鏡吧?作者大會有主題服裝要求,可是要做成紀念電影的。”
作協每年都要搞些新奇的花樣,前幾年分别趕着潑水節、古爾邦節、萬聖節舉辦,今年地址則選在N市母親河覽江邊的人造冰窟。
不光如此,參會作者還要配合拍攝紀錄片。
紀錄片倒不拘泥于形式,比如某年盛夏,一女作者死活都不願意出門拍日常,于是在家躺了一整天。
攝影師就在她家蹲了一整天,紀錄片裡關于該作者的節選片段全都是各式各樣的放飛睡姿。
減虞表示拒絕,奈何厲甯聰死乞白賴給他打電話,說雁蕩威脅他,不拍就無限期停職到退休。
“等我回去,一定把白小賤人給生撕了!”厲甯聰咬牙說。
厲甯聰的倒黴跟減虞有一定關系。
之前他叫厲甯聰去要梁思宜的見面會照片,當時地鐵案已告破,所有人都知道勒索育才中學校方的女人就是主兇之一,連帶着梁思宜的身份也被曝光。
攝影将這事告訴了白栾,偏偏厲甯聰真的被專案組找去問過話,白栾順勢暗地裡耍了點小手段,把厲甯聰許多年前偷偷摸摸勸作者别簽雁蕩,去簽另一家出版社的事給捅到明面,厲甯聰一世英名就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