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全程蒙面。”減虞沒開玩笑。
綿綿不在乎地大手一揮,說:“還是我給你安排吧,保證不讓你費心,下午我們先去租衣服,等你踩場就知道了,特别冷。”
閑聊間,豆角、蒜頭、小蔥等收拾好了,她又飛速跑進廚房,拿出菜闆和五花肉,放在玄關上切。
時鐘剛過11點,做飯很正常,但——
“對面住了誰。”
減虞雙手插進衛衣兜裡,靠在牆邊淡淡地問。
聞言,綿綿手一滑,菜刀削掉大拇指一小節指甲蓋,下巴大張:“哈?你怎麼看出來的……”
減虞努嘴,示意門内外各有一個攝像頭。
“有人經過會自動提醒,外邊一有動靜,你就趴在門上聽,我來的時候,貓眼是扣着的。”他的目光挪向地面,“毯子上也全是你的鞋印。”
綿綿很不講究地擡起右腳看鞋底,姿勢不太文雅。
她大大咧咧慣了,即使減虞跟她還沒熟到那個地步,她也不在意當面折損淑女形象。
“新鞋,哪有鞋印啊。”
推理作家的觀察力見怪不怪,可她真的有很注意衛生。
室外的鞋子有水,她都在門外脫下來換拖鞋,第一時間送到陽台去晾幹,明明就不可能留鞋印。
減虞道:“我是說形狀,你的體重、毯子的彈性,再能回彈也架不住你隔三分鐘就上去蹦跶。”
綿綿很喜歡大幅度的肢體動作,又舉起菜刀喊冤枉。
“才沒有三分鐘!至少十分鐘!”
“所以,你到底在偷窺對面什麼人?”
“我可不能告訴你。”
孰輕孰重綿綿還是分得清的。
白蘊是她的寶貝心肝,優先級高于一切,要是行蹤洩露出去,整個小區都不得安甯。
況且,她以後還想接機呢,萬一因為這件事被白蘊記上黑名單,給她甩臉色,她一定會難受得立地去世。
“那還是請你出去好了。”減虞涼涼道。
“别啊,減老師,我隻能說——”綿綿邊切五花肉邊忍不住龇牙笑的表情很傻,“是個絕世大帥哥。”末了補充一句,“跟你一樣帥哦。”
減虞:……
請她出去是句玩笑話,兩人都懂,因此誰也沒有生氣。
午餐極為豐盛,綿綿怕減虞嫌棄她口水,于是拿出一個大碗先裝好飯菜,堆成小山一樣,食量非常可觀。
減虞一個人坐在餐桌邊,綿綿端碗站着,一個勁讓他夾菜。
“你坐着吃,我還不習慣丫鬟伺候。”
奢華的三菜一湯,豆角烀肉、地三鮮、番茄炒蛋、汆肉丸粉絲湯,色香味俱全。
在A市頓頓吃快餐的減虞也有些胃口大開。
他的胃病純屬自己作,酒當水喝,藥當飯吃,無數種常人碰不到的化學品常年在他肚子裡開會,所以厲甯聰将他送到醫院洗胃時,并沒有太驚訝。
坐飛機來N市時,他勉為其難吃了一口簡陋的飛機餐,随後脆弱的胃就前後左右翻騰,像是上次洗胃的後遺症。
真實感爆棚。
綿綿将豆角烀肉推到減虞面前:“我老家習慣站着吃,沒事沒事,不用管我。”
五花肉彈性十足地搖晃着,濃油赤醬油花晶亮,豆角軟爛,炖得恰到好處,還保留了蔬菜的纖維,不至于變成糊糊,讓人食指大動。
趁減虞吃到第三口,她扭捏道:“減老師,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天天給你做飯。”
減虞吞了大口暖呼呼的粉絲湯下肚,連臉色都柔和了。
“有話直說。”
按厲甯聰的話說,這叫大赦天下。
如果這個時候來催稿,肯定不會被減虞拿門夾他裙子。
“那個,監控權限你也給我開一個呗?”綿綿拿着筷子的手拍拍胸膛,“我幫你看家!”
減虞往後靠,背部抵着硬硬的木條,腰酸也有所緩解。
“喜歡人要勇于表達,與其躲在角落偷窺,不如大膽點上去要微信。”
屋外下着暴雪,天是陰陰的藍色,燈光像一把毛茸茸的雞毛毯子,掃在他挺翹的鼻尖。
花瓣形狀的嘴唇淺淺彎着,下唇飽滿,嘴角尖尖處有個小括号。
綿綿臉又紅了,嘴裡一口肉咀嚼了二十多下忘記咽。
也分不清楚是因為減虞誤打誤撞将白蘊形容成頗為私密的“喜歡的人”,還是因為面前這個拒人于千裡之外的男作家褪去淩厲和疏離之後,有着玻璃一樣的透明感。
描述不上來,就感覺他很易碎,需要好好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