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取下幹了的手套，十分狗腿子地呈到他眼前。

“減老師，求你了，隻要你答應我，你讓我幹啥我都願意！肝腦塗地鞠躬盡瘁！”

相處幾日下來，她發現減虞面冷心冷，但會因一些小細節心軟。

比如她買的手套到貨的時候，減虞嘴上沒表示，但過了一會兒，她登錄微博，減虞居然用作者大号回關了自己。

至于他表現出來的冷淡陰郁厭世……哪個出名的人沒有點與衆不同的特性呢。

“求你求你大帥哥大美女大好人救苦救難的菩薩，你不幫我我真的要死了嘤嘤嘤。”

“請去死。”

減虞禮貌颔首。

“嗚嗚嗚我要變成傷心小豬了，怎麼會有減老師這麼殘忍的美女我美好的品質全都消失了我陰暗爬行我大喊大叫要永遠盯着你……”

胡言亂語中，她張開雙臂想要擁抱減虞。

她苦哈哈的臉擠成一團，減虞知道她是裝出來的，但那雙又濃又彎的蠟筆小新眉毛實在讓人忍俊不禁。

“别吵了，沒票！”

減虞抿嘴後仰倒向沙發，令她撲了個空，煩躁中有一絲無奈。

妥協了！

綿綿眼睛一亮。

“我來拍我來拍！到時候讓他在外邊跟拍四個小時，剩下兩小時我來代勞～嘿嘿，我跟他們團隊很熟，有時候他們工期緊還拉我去救火呢，我可是堪比專業攝影的技術～”

屋裡吵吵鬧鬧，僅因一個人聒噪的聲音就熱鬧非凡，好似四世同堂。

綿綿把兩人的羽絨服都捋好，抱在懷裡用油紙除靜電，門鈴又響了。

這次是一個女人。

她約30歲，留着一頭幹練的齊耳短發，長相偏冷，眼尾小小地吊着，有點超模風，穿着很厚的家居服，仍難掩玲珑身材。

綿綿看了一眼她，又看一眼自己的肚子，努力收腹。

“是綿綿嗎？豆角真好吃，我們三個人全吃光了，你廚藝不錯。”女人溫柔得多，不光飯盒洗得幹幹淨淨，不沾一點水，還拿來一盒巧克力，“這個給你嘗嘗吧，剛從法國帶回來。”

這牌子很貴，都夠買100斤五花肉。

綿綿早就認出她，有點不太敢、也不太想說話，于是默默接過巧克力，掖進羽絨服的大帽子下邊。

方潤娥坦然道：“剛才我哥是不是态度不太好，我替他跟你倆道歉，他以前是當兵的，指使人習慣了，不會說軟話。”

假若綿綿是白蘊的夢女，那麼方潤娥的角色就是情敵。

可她是孟擎CP的鐵杆粉絲。

在她看過的同人文裡，方潤娥大多以炮灰女反派的形象出現，是孟擎愛恨糾葛的絆腳石或潤滑劑。

方潤娥比白蘊大9歲，光年齡差就惹得粉絲非常不滿，天天盼着兩人分手，更有人覺得孟白兩人根本就沒分，方潤娥是白蘊找來擋槍的。

因為她的身份很敏感，早年是萬阙的私人助理，聽說還是他認的妹妹。

結合白蘊對萬阙的推崇程度，找一個關系密切的女熟人掩人耳目也很合理。

奈何方潤娥已經跟白蘊談了兩年，卻從來不蹭他的熱度，反而白蘊三天兩頭在社媒@她，連跟赫爾曼去度假，都專門倒時差跟方潤娥視頻，還截圖放出來，赤裸裸的舔狗。

專氣CP粉。

所以綿綿見到白蘊時一點都不敢提孟擎，桌面一露怯立刻吓得腿抖。

“白蘊說你是他粉絲。”方潤娥見她低頭不言語，意味深長道，“我叫方潤娥。”

用的是“叫”，并非“是”。

倘若是後者，相當于笃定綿綿一定認識自己，那綿綿就有底氣讨厭她了。

“哦，我認識你。”

綿綿努力不把郁悶之情噴對方臉上。

“原來剛剛那個大叔是你哥哥。”

倒沒聽說過萬阙身邊還有這層關系。

為什麼方潤娥和她哥哥都住在萬阙家呢？

好難理解。

就算是認的妹妹，也不必毫不避嫌地住一起吧——而且看上去白蘊平時不住這，隻偶爾才來一次。

綿綿突然對萬阙生出些許微詞。

萬阙是白蘊的偶像，但他畢竟已經退役很多年了。

老一輩球迷不屑跟新球迷一起玩，新球迷更是覺得前輩是前輩，隻是吃了年代紅利，在技術和規則日益變化的今天，還不一定誰更牛呢。

定安俱樂部的資深粉絲也很少有同時粉萬阙跟白蘊的。

白蘊可謂是一身反骨，各種跟粉絲唱反調，現在連女朋友都放心扔别人身邊，這要傳出去，還不知道小報新聞怎麼亂寫。

方潤娥道：“嗯，我哥最近才來住，他在A市工作，那兒口味淡，他很多年沒吃過家鄉菜了，所以才會那麼冒昧找你要東西吃。”

她笑了笑，眼角有兩條褶子，不顯老，倒是令她長相帶來的高冷氣質變得俏皮。

“你……”綿綿鼓起勇氣問道，“你們為什麼都住在萬阙家呀。”

“這是我家。”方潤娥說。

“啊？”

綿綿一時轉不過彎來。

“她的意思是萬阙借住在她家。”

減虞看不下去了，戴好口罩插了句嘴。

他把綿綿當自己人，現在被動丢臉，拉低平均智商水平，那哪能忍。

方潤娥淡淡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