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久這才驚覺貓眼綠寶石扣子上全是她汗濕的指紋。
Nancy冷冷地瞟了小久一眼,沒有指責,而是對綿綿說道:“小姐,我沒有别的意思,能給你提供的便利就是這些了。”
意思是說你接受就接受,不接受拉倒,多餘的便宜一毛錢都别想占。
綿綿生悶氣不說話,緊急頭腦風暴要怎麼才能不輸得那麼憋屈。
Nancy就是吃定了她作為小久的朋友,不敢真的去投訴,當然她明白,更底層的邏輯還是自己不是富婆,沒法給小久撐腰。
她還想着這次給小久開了幾千塊的單,領班肯定會對小久好一些,沒準下次考核就不會卡人了。
沒想到對于這幫見錢眼開的勢利眼來說,幾千幾萬根本就買不了他們的尊重。
小久發現好友哭了。
眼角憋得很紅,嘴巴抿着。
綿綿上學的時候就是這樣,攝影社團裡有不少大佬,玩的設備動辄上萬,綿綿隻能租很便宜的鏡頭,出的片子畫質自然比别人差一大截,可即使拍得再好,辦展覽總是落選。
有一次綿綿在某個小巷深處拍了張老奶奶的人像,自覺光影、構圖、色彩都超水平發揮,就拿着照片去申請參展,那些人也是用同樣的方法嘲諷她。
不說她拍得怎麼不好,隻說設備不同,沒法一起比較,甚至還說她的照片全都是噪點,是史前畫質,妄想碰瓷年代感。
然而明明另外有張照片也是差不多畫質,隻不過那個有錢的學生是随便拿卡片機亂拍湊數的。
“Nancy姐。”小久站出來,摟住綿綿的肩膀,“道歉她接受了,不需要額外的賠償。”
領班點頭道:“嗯,那就這樣吧。”
“但是。”
如此堅定的語氣竟來自平時默不吭聲的小久,領班有些驚訝。
“但是什麼?”
“但是區域總監和店長培訓時強調過很多次,顧客是上帝,有權要求查看商品,就算不買,我們也不能拒絕。”
小久輕輕推開Judy,将她臨時擺出來的隔離帶撤走。
Judy震驚道:“Panny,你!你真是無法無天了!衣服要是弄壞了難道你賠嗎!”
小久說:“保養服務費從我工資裡面扣。”
“哼,這可是非賣品!你以為随随便便就能恢複原樣嗎!”
“我相信假若店長在的話,也會支持我這麼做的,不管客人是不是我的朋友。”
綿綿那股難過的勁兒過去,就不想哭了,她覺得士氣大受鼓舞,對皺眉的領班說道:“給我拿白手套來!”
Nancy一動不動,眉間萦繞着怒氣,不知在想着什麼對策,Judy見狀,知道她和自己是一國的,此時必須不能讓步,于是張開手攔住小久,還去搶她手中的綠襯衫。
這下争奪其實暗含心機,她隻需大力扯掉貓眼綠寶石扣子,然後狠狠往地上一砸,小久基本就可以滾蛋了。
誰知她剛抓住衣領,就感受到了一股力道。
一隻胳膊從她身後及時加入進來,跟她同方向扯住衣袖。
緞面綠襯衫霎時就離開了小久的手肘,于是就變成了Judy扯着衣領不放,她來不及想是誰,就聽嘩啦一聲,襯衫自肩膀縫線處裂開一條長長的豁口。
三名女孩都驚呆了,領班正愁沒處發火,驟然轉身,Judy這時也恰到好處地尖叫道:“完了!扯壞了!你們得賠!”
“這件襯衫我買了。”
減虞沉悶的聲音自口罩後傳來,壓抑着濃濃的不耐煩。
領班道:“先生,這件衣服是春夏最新款,價格不便宜,您确定要買,不是租?”
這位神秘人是綿綿帶來的,想必也不可能大富大貴。
有錢人還需要租禮服參加活動?連一身像樣的衣服都不準備嗎?
減虞随手将已經不能穿的襯衫團成一個球,塞進綿綿懷裡,仿佛他才是這家店的主人。
“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破了還租給客戶,問過老不死的BONVI同不同意嗎?”
Nancy:!
Judy:?
小久:懵逼中。
綿綿心疼地檢查襯衫縫線,還好沒有撕開布料,松了口氣,但心跳立刻又提了起來。
不會真要買吧,這件連租都得3888塊呢!
Nancy幹脆掏出POS機:“好,既然先生執意要開單,那就請您刷卡吧,對了,破壞商品的賠償業務不接受信用卡,請您用本品牌的至臻鑽石卡或者八大銀行借記卡。”
減虞道:“這麼着急幹什麼,你這樣的水平怎麼當上的領班?”
Nancy似乎認定他隻是在逞英雄,微笑道:“那難道您還有别的需要購買?前面您試穿的幾套已經開過單了。”
減虞對着牆上的藕粉色職業套裝擡下巴,平靜道:“這套也包起來。”
綿綿心想,減虞是誰,赫赫有名的邏輯聖手,他要耍人的話沒人能接招啊,這麼做肯定别有用意,她必須得幫忙拱火。
“對,都已經要買上萬的衣服了,你還不拿?我告訴你,别以為我真不敢投訴哦!”
“等真買了再說吧!”Judy暗暗站得離Nancy近了些,這樣離衣服就遠了。
最好他們打起來,直接把這件也給弄髒弄壞。
那可是一筆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