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天為道:“什麼?”
萬阙歎道:“幸好你來了。”
孔天為将茶碗蓋豎起來在桌子上磕了兩下。
減虞在他對面,察覺出他的椅子在細微的抖動,好像焦慮得想逃跑,卻生生克制住了。
“什麼意思?為什麼黑燈瞎火的。”孔天為叫道,“你又要開始找我麻煩了是吧?搞什麼鬼名堂!開燈!”
萬阙道:“我精心為你準備的幽閉空間,你不喜歡嗎?”
孔天為果然被他戳中了痛處,毫無紳士風度地大吼:“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呵呵!快13年了,我還以為你改邪歸正了,現在看來念舊情就是個錯誤!”
他按記憶中的角度轉向白蘊的位置。
“白蘊!你就是這麼對待客人的?!你忘了古教練也在嗎?你想幹什麼?快開燈!”
白蘊沉默不語。
減虞心道,果然。
白蘊隻是個幌子而已。
真正操辦這場午宴的從頭到尾都是萬阙。
他才是當之無愧的主人公。
“你真的怕黑?”萬阙悠然問道。
“呵呵,多謝你還記得了,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報複我,你很得意?”
萬阙那邊傳來衣物摩擦的聲響,聲線依舊平穩。
“不,我沒有報複你,我隻是沒想到,你會處心積慮到為了掩蓋事實欺騙世人,真把自己變成了幽閉恐懼症患者。”
孔天為咆哮道:“别又來這套!你除了污蔑我,污蔑以前的隊友,你還會幹什麼?!試問我們哪個對不起你?你截肢跟我有什麼關系,你非要報複我?!”
“我隻是忘不掉而已。”
衆人驚訝地發現,萬阙的聲音居然悄無聲息來到了孔天為身後。
他站起來了!
剛剛是在穿戴假肢!
太可怕了,簡直像鬼一樣——
孔天為猛地左右轉頭,看不到人影,可他能感覺到那蛇信子一樣的呼吸就纏繞在他頸後。
萬阙雙腿還建在時身高有184。
他那被紅色過膝球襪包裹着的小腿纖長靈活,喜歡挑球。
腳腕靈活地一勾,球就像變魔術一樣飛過對手的頭頂,他再伸腿一挑,球就又回到自己腳下,成功完成過人。
現在他的“身高”顯然不止184了。
假肢一定做得很高,才不至于讓曾四次站在費蘭娜聖殿球場最高處的人,餘生永遠隻能仰望。
“忘不掉暗無天日的更衣室,忘不掉趴在我身上的人,忘不掉扒光我的衣服讓我跪——”
“你發什麼神經!!”
孔天為長聲嘶吼,“哐”地跌坐回了椅子上。
椅子背就抓在萬阙手中。
要不是他及時抓住,恐怕椅子都撐不住孔天為的身高體重,那孔天為就真鬧笑話了。
粗重的喘息後,孔天為仿佛找回理智,狠狠罵道:“你又來騙人了,在法庭上你就是這樣,裝得無辜可憐,你自己聽聽,這說得是什麼話!我、譚哥、老胡……沒有我們全隊的幫助,你能拿到四頂光輝之冠嗎?!你到底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地血口噴人?!”
萬阙走到了桌尾,就在減虞和孔天為之間,輕聲問道:“哦?我怎麼噴你了,你敢說給大家聽聽嗎?”
“說就說!我光明磊落,有什麼不敢的!”
孔天為也知道他走過去了,即使看不到人,也不願意面對着萬阙,于是朝古德的方向叫起來。
“老大,當年的事你也是知道的,再說一遍也無妨,判決書上的話就是我的辯詞!”孔天為逐漸鎮定下來,“當年萬阙離開定安,根本不是高層要賣掉他,而是他爆發了巨大醜聞,興奮劑!”
不知誰的茶盞掉下了地毯。
萬阙道:“繼續。”
“老大,這事你跟定安高層幫萬阙壓了10多年,現在你也聽到了,是他萬阙要破罐子破摔,我不得已才提的!”
“興奮劑的事雖然壓下來了,可很多俱樂部都聽到了風聲,你自以為有榮譽傍身,去哪兒都行,可實際上呢,你早就沒人要了!你最落魄的時候,是我收留你,我有一對雙胞胎兒女,生活幸福美滿,你卻恩将仇報,說我——”
孔天為突然卡了殼。
萬阙冷笑催促:“你什麼,快說啊,放心,照實說吧,我一個字都不會否認的。”
即使在黑暗中看不見表情,他森冷的笑聲也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電視劇裡的大反派。
“說我強.奸你!”孔天為終于吼出了最關鍵的一句話,“哈哈,真是太可笑了,我跟你當了那麼多年隊友,大家在更衣室也吵過,也打過,可沒想到,你竟然給我潑這種髒水!哈哈,可不可笑!”
萬阙說到做到,并未反駁他:“後來呢,官司呢。”
見他真的這麼淡定,和昔日法庭上歇斯底裡的瘋子判若兩人,孔天為瞬間有了底氣。
判決書是闆上釘釘的!難不成萬阙還想翻案?
做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