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花兒般的可憐女人,賣完衣物賣頭發,再無可賣,被活生生撬走了雪白的牙齒,可即使如此,她到死也沒見到女兒。
《悲慘世界》一上來就被萬阙選走了。
在萬阙故意選錯畫的情況下,裘徽居然沒有開口搶。
裘徽無論選什麼,都會被“殺死”,所以,這是否代表,他也不想看到萬阙回到費蘭娜呢?
“我選《追憶似水年華》。”裘徽說。
“裘隊長。”
減虞終于開口了。
一把清亮的嗓子喚醒了有些沉悶的氣氛,綿綿腰挺得筆直,一臉期盼地星星眼。
裘徽點頭:“你也想要這一幅?”
“不。”減虞抛出了一個重磅炸彈,“你是神,對嗎?”
方潤娥和綿綿均瞪大眼睛,可惜她們倆都不能說話。
能提問又願意提問的,也就方君正跟白栾了。
“咋看出來的,嗯?”方君正道,“你倆剛在那兒聊了些什麼?”
減虞道:“聊什麼好像都不用給方叔報備。”
“那就說說你咋看出來的。”
“我懷疑方叔隻長了舌頭和眼睛,卻沒長腦子。”減虞諷刺道,“裘隊長舉的是右手,你想不通原因嗎?”
“舉右手,孔天為舉的不也是右手?所以他也是神。”
方君正一彈指,他盤子裡的彩蛋就“撲通”倒下,力度不小,順着餐桌滑過珊瑚蠟燭,走詭異的弧線朝着減虞的方向滾去,路線一點都沒偏。
減虞擡手,示意女侍别急着把彩蛋拿回去,而是立在自己那顆蛋旁邊。
“舉右手無非兩種情況,撒謊或不撒謊,知不知道自己是神,其實不管如何,方叔都可以無腦舉右手,這比較符合我對你的認知。”
說了又好像沒說。
裘徽點點頭道:“沒錯,我的确是神,我也沒必要藏,看過大悲的都知道牙齒代表什麼,不過,我是被迫自殺。”
綿綿急得一掌拍自己腦門。
大哥,那你還任萬阙選《悲慘世界》?我方靠譜僚機現在隻剩減虞一個獨苗苗了啊!
還有一個神,你在哪兒?快出來救我啊!
她算是充分體會到坐牢隻能等隊友救的感覺了。
減虞道:“你斷舌闆上釘釘,沒人會浪費名額跟你搶的,不過,既然方叔的彩蛋在我這,我幹脆就幫他選了,如何?萬先生。”
方君正道:“哎,幹什麼幹什麼,你要幫我選,問過我了麼!”
減虞:“萬先生?”
萬阙很樂意遊戲變得複雜,噙着淡淡的微笑颔首。
方君正往後一挪,似怒還笑:“操。”
名畫的主角大多是美麗的女性,因此,卡西莫多那帶着真誠笑容的醜陋臉龐尤為刺眼。
他本來就有着黃褐色的、砂紙一樣的皮膚,現在灰蒙蒙,就像糊上了一層泥巴,醜上加醜。
很容易讓人把他跟殘疾的萬阙聯系起來。
卡西莫多注視着所有人。
無論從什麼角度看,他都在和畫外人對視,那眼神裡有苦痛,也有希冀,他的醜陋是從娘胎裡帶來的,可他卻沒有因此埋葬自己。
可以下定論了,減虞暗道,萬阙設計的這場遊戲絕對是在影射他當年的所有悲劇。
他會用藏在哪幅畫裡的小巧思,揭開真相呢?
減虞勾起嘴角,頂着方君正能燙死人的目光,将他那顆彩蛋托在掌心:“我替方叔選——《包法利夫人》。”
按法蘭西第二共和國的徽章可以推算,畫中的包法利夫人艾瑪生活在19世紀40年代末,50年代初。
她的閨房布置簡樸,甚至寒酸,裙子不拖地,說明她出生于普通人家,而非權臣貴族,嫁給丈夫後生活條件也不好。
夫人身着湖藍色長裙,床上的衣物零散堆放着,有一些搭放在箱子蓋,被翻得很亂。
這是艾瑪被追債上門以物抵押的情節。
大家暗自猜測方君正所說的那扇門和畫的關系,假若對應的上,說明減虞正在幫助第二個“神”方君正赢下比賽。
減虞點破了裘徽的身份,光這一點,就足以令大多數人對他産生盲目的相信。
方君正有多無知早就表現出來了,減虞肯定是不放心,才要幫他選。
這時,方君正卻似笑非笑:“就這麼喜歡嘲笑我?”
減虞施施然地玩着彩蛋,微縮木門模型在裡轉來轉去,嘎達直響。
“你想太多了。”
“還說不是?喂,不就是沒看過這本破書嗎,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能徒手劈——”
“憶往昔還是找你的老情人吧,大家沒空聽你閑聊。”
“笑話,你強行占了我說話的機會,還擱這讓我閉嘴?”
“第一輪你也沒有遵守規則。”
“那老子就這麼‘死’了怎麼辦?”方君正問得随意,真有種把身家性命都交給減虞,可減虞卻要置他于死地的味道。
豈料減虞直言:“那你就不用憋尿了。”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