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7-*-2《玩具》01
元旦的鐘聲敲響。
費蘭娜聖殿球場訓練館的燈光還亮着。
孟擎跪坐在更衣室的坐凳前，咬開圓珠筆蓋，吐掉，小小一枚塑料殼滾進角落裡，不見了。
他展開一個本子，上面空空如也，不算新，有股黴味，存了得有十年了，還是語文老師送他的。
在念舊方面，孟擎比白蘊想象中更偏執，有時孟擎得謹慎藏好自己那超出常人的變态執念，才不至于吓到白蘊。
比如以前在青訓隊的時候，他就開始收藏白蘊的小腿襪。
白蘊那段時間天天對着教練嚷嚷，說館裡有小偷，專門偷原味球衣。
是，為了不讓白蘊發現端倪，孟擎還會順手拿走賀平川等人的球衣，用剪刀絞碎，裝進塑料袋，專門繞路到兩公裡以外的垃圾站扔掉。
18歲那天，是孟擎最想要好好收藏的日子。
白蘊定制了一對護腿闆送他當生日禮物，印的是他們剛升入一線隊時候的合影。
“你一對，我一對。”白蘊裸着上身，彎腰穿襪子，“我們倆戴一樣的。”
孟擎握着護腿闆，心中震蕩，想撲過去按住白蘊，啃咬他的身體。
“哦，好。”
他淡淡回答，垂眼，給白蘊調整好球鞋鞋帶，兩邊對齊，然後遞給白蘊。
“你過生日哎！”白蘊頗為不滿，“怎麼還這麼不高興，教練又說你了嗎？”
孟擎往後一靠，衣櫃門被他壯實的背肌壓得彈起。
“沒有不高興，走吧，訓練，今天負重20。”
白蘊驚呼：“瘋了吧你，20？？”
他從後邊追上來，精瘦的手臂環住孟擎的脖子，把他拉得往後一踉跄，然後大聲笑了。
“20，你也不怕把腿骨給拖斷了。”
教練安排全隊每天都要負重跑，在腳踝上綁沙袋繞球館十圈，雷打不動。
白蘊跑步輕盈是天生的，和他纖細的骨架跟高重心有關。
科學飲食訓練後，他的體重來到70kg，肩膀和大腿的肌肉最豐滿，肉感彈彈的，不用力的時候軟得像橡皮泥，他自己都很愛捏着玩。
用兩根手指在大腿内側擠出一團愛心，然後大叫：“孟擎快看，我厲不厲害！”
孟擎通常沒情緒地瞄一眼就過去了，搞得白蘊撇嘴嫌他木。
進入球場，秦達老遠跟白蘊招手，白蘊先原地彈跳熱身，同樣熱情地沖秦達笑。
孟擎拉住白蘊，跟他碰了碰護腿闆，認真說：“我們以後不管什麼比賽和訓練，進場前都互相敲護腿闆。”
不是商量，單純告知。
“喲，還會給CP粉發福利了呀。”白蘊抿嘴挑眉，忍住笑逗他：“那不就像小女孩踢毽子一樣了。”
剛升一線，幾個青訓小隊員都偷偷登“世界樹”窺屏，檢閱粉絲對自己的評價。
孟擎不正經，被白蘊抓到過在看同人條漫，後來才欲蓋彌彰地給手機設置數字密碼。
孟擎理所當然道：“我先過生日，是你哥哥，妹妹聽哥哥的。”
白蘊佯怒，要掐他的腰，孟擎穩穩反抓住他細瘦的手腕，再次如宣誓般虔誠道：“白蘊，我還有别的想要的成年生日禮物，你能給我嗎。”
重點是成年。
眼神露骨得簡直叫人面紅耳赤。
白蘊咬唇，飛速踹他一腳，孟擎也不躲，直接踹護腿闆上了。
孟擎表情特滿足，欠揍得不行。
白蘊捏他鼻子，說道：“哥哥，妹妹沒滿18歲，想都别想。”
“噢。”孟擎歪頭，“你在想什麼，我不是那個意思。”
表面越雲淡風輕，心裡越翻江倒海。
世上竟然有這樣的愛情，落花有意，流水有情，什麼都不說，一個眼神就能體會，甚至都不需要用“我喜歡你”來界定。
愛情到來了，悄無聲息的，像春雨灌溉着花田，打濕眼睫毛，打濕衣裳，心卻還是滾燙的，冒着熱氣，每秒都會蒸餾出一個有待執行的吻。
“我管你是什麼意思！”
白蘊笑着助跑，沖進球場，三秒後跑回來，拿自己的腿碰孟擎的，随後倒退着高喊道：“孟擎今天成年啦！大家揍他就不算未成年霸淩了！快上——”
沒人知道他們的護腿闆是情侶款。
定安那個賽季的小腿襪底色是純白色，腳踝勾勒出一圈紅絲線，孟擎彎腰拍打雙腿，忍不住摸到護腿闆，敲一敲，亮晶晶的，清脆脆的。
護腿闆會保護他們倆，一直踢到40歲。
也要相愛到老死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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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擎是真這麼想過的，相愛到老死。
他單方面承諾，忘了征尋古德、俱樂部主席、隊友、球迷，乃至白蘊的意見。
古德很快就發現孟擎跟白蘊的小把戲。
辦公室戀情見光死，在哪兒都一樣，古德沒有驚動白蘊，而是把孟擎叫進了管理部，關上門，将一份合同甩在他腳下。
“高層一緻同意把你賣給魁狼，違約金算過了，你看完就簽字吧。”
“為什麼。”
沒外人在，孟擎也不打算裝尊敬師長，将合同踢還給古德，上邊還沾了他釘鞋底挂着的草屑。
“為什麼？”古德冷笑，“你還有臉問？我把你從市隊帶回來，是讓你給球隊當牛做馬賣命的，不是為了讓你壞俱樂部名聲的！”
孟擎道：“我怎麼壞了名聲。”
古德道：“現在沒壞，不代表以後不會！我的責任就是把不良因素全部剔除，保證隊伍不受傷害，而你，就是被放棄的那個。”
會傳球的後衛千千萬，孟擎并非不可替代，賣掉他的沉沒成本很低。
“教練，你說的不對，我根本沒被你大力支持過，談不上放棄。”
孟擎那與年齡不相符的陰沉唯有在古德面前最不加遮掩，這也是古德始終對他喜愛不起來的原因所在。
“我可以明确告訴你，離開定安無所謂，但白蘊一定會跟我一起走，不信你可以試試。”
試試就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