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步棋孟擎至今回想起來,并不覺得走錯了,他隻是低估了愛情的淺薄。
真正的愛,是看到脆弱的人強大的一面,或者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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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場上,白蘊被踢翻了,像隻被槍子擊中腦袋的大雁,飛到天上又急速墜下來。
孟擎親眼看見純白的小腿襪染上血紅,釘鞋挖去了兩塊塊肉,血窟窿黑洞洞的,凝視着數米開外的孟擎。
你保護不了你愛的人。
你太弱小了。
是命運對他的嘲弄,故意的、充滿心機的、煽風點火勸他别再□□情的守财奴。
“操你媽的!”
孟擎瘋狂拽住對手後衛,一膝蓋壓着他的脊椎骨按倒,然後爬起來,不顧一切踩那人的腳脖子。
所有人目瞪口呆,過了兩秒才想起來勸架。
因為沒有人想過孟擎真的會在全國直播前失去理智,變成一條得了狂犬病的野狗,把人往死裡踹。
憤怒竟會如此過火。
那人眼睜睜瞧着自己的腳踝呈90度彎折,疼痛難忍,慘叫着抱住孟擎的腿,把他的球襪扒拉掉了。
裁判吹哨叫停,連裘徽都從門前飛奔到對家禁區,大吼道:“圍起來!把他們圍起來!一群傻不拉唧的!就等着轉播給全國觀衆看笑話?!”
護腿闆從襪子裡掉出來,被對手抓住,狠狠砸向孟擎額頭。
當稚嫩的愛人笑臉被當成武器,指甲刮花了他盈盈秋水般的眼睛時,誰還能冷靜呢?
孟擎吃了紅牌,白蘊受傷下場,寇齊志替補,那場比賽輸得很難看。
賽後罰款、停賽、譴責、輿論爆炸。
對手年輕的24歲後衛賽季報銷,需要立刻做手術,定安被對手告上法庭,口水亂噴要孟擎坐牢。
比這些發酵得更迅猛的,是孟擎和白蘊的同性戀情。
白蘊也被停賽了,在他給俱樂部一個交代之前,無限期坐冷闆凳。
“沒事。”白蘊一瘸一拐拉孟擎去球網下邊躺着看星星,“停賽就停賽,沒關系的,剛好受傷要休息一段時間,等我明天拆繃帶,你陪我練對抗。”
孟擎說:“你不怪我嗎?”
白蘊笑着一翻身,撐到他胸膛上邊,下垂眼有着同15歲那年一樣的幼稚可愛。
“怪你?你都不知道,媽媽打電話跟我說,孟擎對你可真好,你千萬别罵他。”
孟擎道:“媽媽不讓罵才不罵?”
白蘊皺鼻子:“對啊,我是媽寶男。”
孟擎低聲說:“是我的寶貝。”
白蘊順勢趴下去聽他的心跳:“網上那些傳聞你别看了,教練會處理的。”
孟擎問:“什麼傳聞?”
“呃,就我倆在談戀愛的傳聞。”
雙雙沉默。
白蘊忽然道:“操,還沒坐實呢,這樣豈不是很虧。”
孟擎原本低着頭,聞言,眼皮一擡,那瞬間由平靜到狂喜的變化讓白蘊心頭一跳。
孟擎舔了舔嘴唇,忽略舌尖被咬破後滿嘴的鐵鏽味,問道:“你很怕被人知道嗎?”
白蘊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位置很隐秘,适合偷情。
于是壯着膽子啃了口孟擎總是幹得起皮的嘴唇。
“我不怕。”
鹹的。
怎麼舔自己嘴唇的時候是甜的呢。
“我隻是還想……多踢幾年球。”
“知道了。”
孟擎環住白蘊,将他抱了起來,一個翻滾到球網邊,左手掐住他的下巴,右手按着大腿。
白蘊下了決心要送溫暖,無論怎麼逗弄都不反抗。
這晚是處暑,氣溫29度,體感99度,天際亮着五顆星星,無風。
悶熱的三伏天是年輕人縱情享樂的薪火,男孩稚嫩的痛苦回應悉數被吞進肚子。
想要把他吃掉,拆碎了灌進這片綠茵場,撕掉結痂的傷口把他舔出血。
這些想法都不能告訴白蘊,太可怕了。
孟擎抓着白蘊的手,在自己後頸抓出五道血痕,将手指胡亂塞進他嘴中,逼他舔幹淨指甲裡的血絲,然後俯下身說:“叫哥。”
白蘊的雙眼水潤得像哭過,眼裡的亮光卻含羞帶憤,一巴掌甩過去。
“要不要臉!還要占我多少便宜?”
“我比你大一天……叫哥怎麼了。”
“誰知道是不是真大一天,你媽還說出生登記寫錯了呢!”
“最少一天。”孟擎硬咬着舌頭才能控制住自己,“一天,一圈年輪,無論哪兒都比你大一圈兒。”
“滾啊!”
白蘊閉着眼睛吸鼻涕,心想,同樣吃食堂的水煮雞胸和西藍花,同樣沒日沒夜舉鐵,怎麼就孟擎越長越流氓了,自己毫無招架之力。
“小鳥兒,你這樣最漂亮。”孟擎密密地啃他,“天下第一漂亮。”
聽到他喊同人文裡才有的稱呼,白蘊又别扭了,痛得罵人:“滾滾滾,你有完沒完!我後悔了!”
孟擎急躁咬他的耳朵:“不能後悔,你要我死都可以。”
白蘊大叫:“去死去死去死!”
“哈哈。”孟擎悶聲笑了,“你和我一起死。”
死了才好呢。
#R7-*-2《玩具》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