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腳時腳尖内切觸碰的力度在這一刻發揮了作用,球從往左改成往右,沖着右邊球網直飛而去!
梆!
白蘊跳起,神一般預測到了那一詭異變向,從而飛身封堵住了這一粒勢大力沉的必進球!
他抱着球死死往下壓,胸膛被震得快要吐血。
唐希塔反應過來球沒進,失望了一秒,緊接着見白蘊趴在地上不起來,吓得跑過去扶他。
“怎麼了,你沒事吧!”
這腳球速有多高他再清楚不過。
就算是裘徽這類經驗豐富的門将,也會選擇用手臂撲出球,減少對自己的傷害。
可白蘊竟然在一場毫無意義的訓練中,強行用胸膛去堵球。
白蘊趴了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唐希塔慌慌張張,滿嘴道歉口胡,很好笑。
白蘊龇牙咧嘴,臉埋進草皮裡琢磨了一會兒,大概明白唐希塔這人的尿性了。
怎麼會有人嘴笨得每句話都像别有目的啊。
難道他以為自己會誣陷他故意把人踢傷,好繼續打替補嗎。
白蘊翻過來,無力笑一笑,将球越過唐希塔的肩抛了出去,低聲說:“不練了,我内傷。”
唐希塔蹲在他身邊,右手想要摸胸膛拍拍看哪有問題,又着實不敢,就幹着急,眼神裡全是自責。
那一刻,白蘊快要把他跟孟擎混淆了。
“對不起,白蘊,真的對不起,我沒想到你——”
“想說什麼直說吧,别拐彎抹角。”
唐希塔一本正經地道歉,被白蘊打斷,一下子有點尴尬。
緊張敬畏的情緒仍在,但唐希塔沒挪開眼神,而是認真強調。
“我真不是故意的,隻不過看你這幾天總一個人遊泳,想陪陪你,以前我聽王叔說孟擎跟赫爾曼會陪你加練,現在他們好像跟你關系沒那麼好了。”
殺人誅心呐。
白蘊捂臉歎氣。
“知道了,我又不蠢。”
他直視唐希塔,顴骨微微泛紅。
“你用我在聯合杯上的進球方式緻敬我?想幹嘛?覺得我一兩場比賽失利就會失去信心嗎,呃,好吧,其實是五六場。”
唐希塔這才放心地往下一坐:“被你看出來了。”
他敲了敲自己的左腳踝。
“你這粒球太精彩了,而且用的還是左腳,我看直播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
“踢球就是踢球,我隻知道怎樣能進就行了,至于用什麼腳,就是純方便而已。”
謙虛,謙虛。
白蘊揚眉昂下巴,對唐希塔的崇拜十分受用,顯然唐希塔的确是資深球迷,知道哪兒的馬屁最該拍。
“後來我就盯着你的左腳腳法學,經曆了一陣轉型痛,不過終于有了點效果。”
唐希塔喃喃說着仰頭望天,有一顆星星比旁邊的都要亮。
奪走了銀河全部光輝的、鶴立雞群的亮。
隻要它在,旁邊的星星全都黯然失色。
“助教看中我了,我轉入了定安青訓隊,他說我跟你很像,有一天能跟你做隊友。”
偶像是什麼呢。
仰望他,學習他,接近他,成為他。
看着他永遠閃耀在中天之上,就覺得沒什麼困難是無法攻克的。
即使白蘊就在眼前,唐希塔還是在回味記憶裡的那些經典直播畫面。
白蘊躺在身邊,跟他注視同一片星空,突然說道:“C市又在下雨。”
“啊?”唐希塔不明所以。
“我以前很不喜歡下雨,因為下雨不能踢球。”
“現在呢?”
“現在還是不喜歡。”
“哦。”
唐希塔在肚子裡搜刮什麼詞可以接,模樣挺努力的,白蘊戳了下他膝蓋,結果唐希塔觸電似的抖了抖。
“所以就算不喜歡,C市還是會下雨啊。”白蘊歪頭,咬了下嘴唇,“我不能要求天氣為我改變,也不能要求任何人為了我,永遠不改變。”
唐希塔道:“什麼意思。”
白蘊一股腦爬起來。
“你不像我,你就是你,糖稀做的塔,學到手的東西就是你自己的。唐希塔,别當影子,也别把我當太陽,我充其量就是陣風,吹到你身上了,你能搖一搖我就會很高興,但你不會被我改變。”
在這個年輕的小隊員面前,他第一次有了前輩的責任感。
原來被同行崇拜是這樣的感覺啊。
唐希塔抿嘴:“那你至少也是台風。”
俊俏的臉蛋嚴肅又深沉,像在憋情緒,搞不好下一秒就要感動得哭出來。
完全忽略了白蘊亂七八糟惡搞他的名字。
“我可不是台風,去年不就有場勞命傷财的台風麼,還被除名了。”
白蘊對他的嘴笨開啟自适應。
“總之謝謝你,我被安慰到了,下一場我進了球,就去替補席找你擊掌,怎麼樣?”
剛升的球員不會第一場就上的,要上也是89分鐘這樣的時間,上去找找感覺,白蘊确定,這是古德的執教習慣。
唐希塔沉思了會兒,還是點頭說:“好,我等着你進球。”
白蘊知道,他那短暫的停頓包含着什麼意思。
可能下一場沒法首發……
寇齊志狀态正熱,踢滿全場的話别說唐希塔了,白蘊可能都會看90分鐘飲水機。
最好的情況,白蘊上場了。
他真的能進球嗎?
想到這裡,白蘊不服氣地将球踢遠,接近半場中線的位置,然後示意唐希塔走開。
唐希塔照做。
白蘊低頭深呼吸,原地跳了跳,然後連球門都不看,擡腳便射。
球如流星劃過夜空,無比優美地落入球網。
半場射程,恐怖如斯。
唐希塔看着白蘊握拳歡呼,不由笑了,大喊粉絲的口号:“你是天下第一!”
白蘊比大拇指回應。
但唐希塔總覺得那瞬間他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