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開房門,方潤娥跟減虞一前一後進去。
“白蘊,人呢?”方潤娥匆匆去套房的裡間尋找。
減虞跟着走進卧室,忽聞耳後疾風,他快速向右閃,卻還是被人狠狠撲倒在床上。
白蘊有所準備,用繩子狠狠擰住了減虞的雙手,将他拷了起來。
變故太突然,方潤娥傻傻看着白蘊操作,都忘了喊停。
她眼睜睜看着白蘊脫掉減虞的衛衣,将他按在床上,雙手着急忙慌地在那白的晃眼的胸口摸來摸去。
本以為白蘊正因古德被誤殺慘死而獨自悲傷,可眼前這是什麼神展開。
“沒有,什麼都沒有。”
白蘊雙眼血紅,跨在減虞身上,喃喃盯着他心髒的位置看。
“我親眼看着你掉下去的,你掉下去了,你,你……”
減虞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相信我了嗎。”
白蘊搖頭:“不,那是個夢,是夢,你,你沒事就是最好的證明!”
減虞輕笑,即使雙手被縛,也昂着頭擡下巴,睥睨白蘊。
“我沒事,隻能代表你的眼睛欺騙了你,而不是我欺騙了你。”
“不,你騙我,你們都在騙我——”
“我們?”
減虞坐起來,鎖骨和肩頸平直優美,就像正在藝考現場當人體模特,絲毫不抵觸來自旁人的目光。
“你已經明白她不可信了,白蘊,你沒讓我失望。”
方潤娥徹底看呆了。
超出她的理解範疇。
但她還是本能地覺得好美……這畫面好美。
一個深眉挺鼻、上身赤裸,頗有神性的英俊卷發混血兒,偏偏眉宇纏繞着叫人揪心的陰郁。
他嘴唇發白,眸色沉暗、高傲,似乎在審判面前這個有罪的凡人。
一個長相豔麗卻不失雄性荷爾蒙的運動員,肌肉強壯,骨骼是與之反差極大的纖細。
白蘊雖然在上,身材也明顯壓制,但喪氣垂着的頭顱落了下風,在擁有掌控氣場的減虞面前,反倒需要憐憫和恩賜。
兩個人都是頂級長相,白蘊跪坐在那兒,就像是跪在墓碑前哭泣的天使。
假如以此為靈感搬上runway……
方潤娥搖頭,把這不合時宜的美的感受和甩出腦海。
她跑過去給減虞松綁。
“你突然發什麼瘋,白蘊!簡哪裡得罪你了?”
她抓過來衛衣讓減虞自己套,減虞卻随手扯下來柔軟的絲質枕巾蓋住自己的腹部。
胸膛,那顆心髒雖然不夠有力,但的确在跳動,在泵血,在不遺餘力地工作。
光滑白皙的皮膚,沒有疤痕,連破皮的迹象都沒有。
減虞的皮膚很容易留痕,剛才白蘊沒收住力道,指甲劃過他的腰,現在他腰上就起了好幾道長長的爪印。
他沒有受傷,沒有被刀深深沒入,沒有死。
方潤娥對白蘊的愣神感到不解,減虞道:“白蘊,你還有重要的事情沒說,在我們掀翻方二小姐的世界觀之前,你确定不先告訴她嗎?”
方潤娥抓着減虞的衛衣,往後倒退。
“你在說什麼啊……”直覺讓她快跑。
再待下去,可能她會後悔一輩子。
腳粘在地毯上,動也不動,方潤娥幾乎求救一般抱住白蘊,将他從床上拉了下來,雙雙跌坐在地。
“白蘊,你有什麼事要說?比古德的死還重要嗎?白蘊,你說話啊!”她急得拍打白蘊臉頰。
好一會兒,白蘊才面露哀傷道:“方方,方大哥他——”
“我哥……我哥他怎麼了!他人呢!”
白蘊的顴骨附近皮膚再次哭紅了。
“方大哥昨晚,在駝山,他,他失足落下懸崖……”白蘊逼自己說出那番減虞捏造的話,“他,他死了。”
空氣忽然靜止。
減虞深知方潤娥不可能一下子就接受,于是穿上衣服,冷靜按住白蘊的肩膀。
“扶她起來,到餐桌坐下。”
又是一個岩闆餐桌,月牙白,冰裂的紋路很是好看。
方潤娥坐着,白蘊着半跪在她面前,将臉埋在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掌心。
淚水打濕了指縫。
“方大哥在山上,不慎,不慎點燃了茶田,火燒起來了,他沒地方退,隻好退到了,退到了危險的地方,最後才不得已,跳崖求生。”
方潤娥喃喃道:“瞎說什麼啊,我哥離開N市才不到一個月,怎麼會突然死了,白蘊,你不能因為古德死了,傷心至極,就編這種謊話來逗我,讓我陪你一塊兒哭。”
“對不起,方方,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喊你去蘭若寺,都是我的錯,我不喊你,方大哥就不會想要去,就不會葬身山崖了。”
“我哥死了?白蘊,一點都不好笑,你了解他嗎?肯定不,他是個軍人,他在槍林彈雨裡一次次撿回老命,他的戰友都死光了,他也沒有死,他,他是不會死的,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方潤娥口不擇言。
“他是不會死的!他不可能死!他就算要死,也會問我的意見!”
逐漸放聲大叫。
“他連找老婆生孩子,都要問我的意見!他兒子的名字都是我取的!他要死,怎麼可能不問問我同不同意!”
白蘊将激動的方潤娥手腳勒住,緊緊摟在懷裡撫摸。
“對不起,方方,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方大哥!你放心,我會永遠照顧你,你把我當做,當做……”
當做什麼呢?
他是她的男朋友,可他愛的卻另有其他人。
他比她小7歲,為人處世都不夠成熟,他能當她的哥哥嗎?
減虞被這兩人哭得頭疼,皺着眉将白蘊拎起來,踢了踢他抽筋的小腿。
“坐好。”
他的嗓子恢複清亮了,一聲令下不容置喙。
“方二小姐,你猜得沒錯,你哥他并非死于墜崖。”
減虞打開室内巨幕投影,Ari為他準備好的東西早已等待多時。
此時,白蘊渾身一抖。
他含着淚花的焦急目光射向減虞,似乎在問,難道你要告訴她真相了嗎。
告訴她,方君正是因為你投毒才會死的,他身手矯健,要不是中了毒,心跳猝停,怎麼可能在生死關頭來不及跳回茶田。
投影上現出密密麻麻的文字,擡頭id來自“此愛綿綿”。
白蘊驚道:“是阙哥的生日宴,吳綿綿她寫的那個所謂遊戲劇本!”
——“為了保護晚宴參與者的隐私,參與的11個人,分别用A君到K君指代。這11個人,每個人都在‘神鬼人’遊戲中扮演重要角色,請大家靜下心來解謎,找出遊戲的真實意圖吧!”
正如“綿綿”說的,文章洋洋灑灑幾萬字,事無巨細,連在場11個人的表情都刻畫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