減虞拿過他的手機,看到了彈窗,當即将他手機關機,說道:“沒時間頹廢,戴上帽子,帶你去手術樓。”
走出電梯,白蘊沒看到守在病房外的秦達經紀人,才後知後覺發現減虞帶他來的不是秦達手術室。
“你要找誰?”白蘊問。
這時,手術室門楣綠燈亮,一衆白大褂護士推着一個手術台出來。
“白彌家屬,你們就是白彌家屬是吧?”護士叫道,“手術做完了,叫孩子媽媽趕緊給孩子鋪好床。”
白蘊還在愣神,手術台已經退到了他跟前。
減虞扶了上去幫忙推,白蘊也條件反射跟着搭把手。
病房是兩人間,條件比秦達的差很多,白蘊不能摘帽子口罩,也不能開口,沉默地配合護士将白彌移回床鋪。
其中有個男護士,銘牌很不俗,寫着複姓南宮,南宮康。
和白蘊年紀差不多,應該是來實習的,卻因見慣了生死顯得很老成。
“你這家屬怎麼說什麼都不吭聲。”南宮康邊調整藥瓶邊吐槽,“吊到還剩1/4按床鈴叫人來換,聽懂了嗎?麻藥過5個小時才能醒,這期間孩子膀胱會漲,機能沒恢複尿不出來,得導尿。”
白蘊大氣不敢出。
南宮康一把抓着他的手往白彌腹部按壓。
“就這樣,你摸摸,鼓了就說明要導尿了,明白不?哎呀,你吱聲啊。”
白蘊隻好頭疼地回答:“知道了。”
護士們一走,減虞拉上藍色軟簾。
白蘊眼神複雜地望望白彌,望望減虞,秦達手術帶來的不安被沖散了些許。
“這小孩是……”他不确定地問,“你跟方大哥出車禍那家的孩子?”
“嗯,骨癌截肢了。”
白彌的兩條腿自膝蓋以下戛然而止,裹着厚厚的紗布,卻古怪地在被子下邊隆起。
減虞掀開被子,白蘊眉毛一跳,不忍心直視。
減虞道:“他的腿筋保留了,将腳踝旋轉作為銜接,腳後跟能完美代替膝蓋的旋轉功能,裝上定制假肢,他就能繼續重新跑跳,甚至踢球。”
白蘊想到了秦達,撇開頭去。
減虞道:“有人比你失去得更多,白蘊。萬阙30多歲就截肢了,他的腳是意外被利刃割斷的,沒人賠給他。白彌,生下來就沒過過幾天快樂日子,現在又父母雙亡。”
白蘊怒道:“難道活着是比誰更慘嗎?!”
減虞道:“不,當然不是,我又不是萬阙,更不是秦達,我不能也懶得跟他們感同身受,我隻是想告訴你,他們都沒有被這些絕望的瞬間打倒,是因為他們還有更重要的東西要堅持。”
說這段話時,減虞表情冷淡,聲音低沉。
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勸人好好活着。
真是諷刺。
“就算是棋子,也有資格挑戰上帝。”減虞緩緩道,“現在的你不僅背負着自己的命運,還有秦達的,赫爾曼的,康銳澤、唐希塔……抓住那個可恨的上帝,殺了他,這才是你應該做的,而不是躲在秦達的病床後邊自怨自艾。”
減虞重新打開白蘊的手機,交給他。
白蘊花了很大的勇氣才點開群。
經紀人:【手術很成功。】
唐希塔:【太好了,走路以後沒問題了是吧?】
康銳澤:【媽的給我吓出一身汗。】
赫爾曼:【踢球影響嗎。】
經紀人:【秦達在麻醉前跟高層達成一緻,他是今年光輝之冠的提名候補,會去參加頒獎,當天宣布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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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就快過去。
定安這次大出血,極力遏制了秦達傷勢消息的傳播,很多球迷還以為他重傷就是比賽導緻的,瘋狂跑去示威,要求對手做出補償。
不僅如此,鈔能力發威,以侵犯名譽權為由封了綿綿的賬号,還給減虞、雁蕩出版社發了律師函。
同時《當蜘蛛精壓倒黑熊精以後》開始連載。
每年賽季結束的最後一個月,都是這麼drama。
白蘊跟高層做了妥協,接下來幾場比賽都順利登場,也強勢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聯賽第37輪,定安大勝死對頭魁狼。
一周後,國冠杯決賽,場地為魁狼主場體育館,兩個球隊短時間内戲劇性再次上演強強對話。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200塊的門票翻了十倍,連黃牛都沒心思在場外賣票了,開場哨一吹就狂奔進去看球。
上半場雙方互交白卷,下半場火藥味就很濃了。
賀平川狀态極差,解圍時犯了一個低級失誤,将球送進自家球門,樂得魁狼球迷合不攏嘴,高唱賀平川的名字感謝這名舊将。
同時世界樹論壇已經叫嚣賽後要把賀平川暴打一頓。
關鍵時刻又是白蘊,他通過一粒高難度重炮遠射驚豔全場,扳平了賀平川的烏龍球,将比賽拖進加時賽。
加時踢得很艱辛,這次裘徽又失誤了,在抱一粒角度極正的射門時手滑,球脫手滾進了球網。
大家發現,整個球隊除了白蘊似乎都被鬼附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