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茶酒樓在雙山縣城名氣高又不高。
高在無人不知,不高在常人去不起。
荀古從山上下來走到路邊招手打車,這期間他閑來無事到處看,就見左手邊山溝裡有些奇怪。
乍一看,他還真沒看出來哪裡奇怪,可當他左右對比又往遠處看了看之後明白了。
“也就是說,這個故事線不止兩樁案子,或者說,或者說……呵,有趣。”
“先生,打車嗎?”
司機的喊聲打斷荀古的思緒,他扭回來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從出租車車窗的位置探出來。
呦呵,這不就是送他來的司機嗎?
這地方,真有意思。
“好巧,是你啊,師傅,麻煩你送我回縣城。”荀古打開後車門坐進去。
司機往後看了一眼,嘿嘿笑:“可不巧了,回城是吧,沒問題,你坐好了。”
汽車發動,穩穩開出去。
也算是熟人了,回城的這一路司機嘴幾乎沒停過:“我就說你運氣好吧,那山在這兒多少年了,不是沒人進進出出,可就是沒你這麼順利的。”
荀古笑。
“可這話說回來,我還是好奇,你說你進山幹什麼呀?淘金?挖礦?不該啊,雖說咱這北地平原地貌齊全,就說沒有海峽,其他的你說哪個缺?都不缺,但也實話實說,沒聽說這地方有礦有金……”
荀古還是笑。
司機往後視鏡看了一眼:“诶,先生你泡溫泉了嗎?”
荀古終于不笑了,他回說:“沒呢,想着回城裡吃頓飯,爬山爬餓了。”
荀古終于接話了,司機開心不少:“吃飯啊,诶呦您早說呀,這城裡我熟,想吃什麼,保管不花冤枉錢。”
“那我可賺了。”
“好說好說,想吃什麼呀?北菜南菜?吃不吃辣,還是……”
“我想嘗嘗素茶。”
忽然,這一時熱鬧的車廂裡安靜了,寂靜了,司機冷靜了。
“素茶?”
荀古依舊安然:“我聽人說素茶酒樓北地聞名,來雙山不去一趟著名景點怎麼算來了呢?”
司機的沉默長久了些。
回程的路就沒有那麼通暢了,前面的車剛過去,紅燈亮起,司機刹一腳。
“這位先生,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司機說。
荀古饒有興緻:“怎麼說?”
司機:“素茶酒樓雖說名氣大,但它的客人卻不多。”
荀古捧着問:“哦?那這是什麼原因呢?”
司機:“隻因那酒樓接待的都是官家的人,咱們平常人進不去。”
荀古“嘶”一聲:“這是個官家酒樓了?一家官家酒樓這麼招搖,好嗎?”
司機歎口氣:“也是沒辦法,從前也是人來人往的。”
“後來呢?”
“後來,唉,後來雙山縣……這話不該說,也沒有個準确說法,都是人們傳的,說是雙山縣來了個新縣長,縣長第一天上任就去爬了雙山,結果一條胳膊差點沒了,回來以後封了山,這才解封不久。”
“那和素茶有什麼關系?”
“縣長住院期間去了一堆人看他,出院以後在素茶酒樓擺謝客宴,聽說是宴會上縣長說了聲那地方的飯菜每一道都特别合他口味,就因為這句話,素茶酒樓就成了官家的。”
“荒而謬之,隻因為一句話。”
“是啊,縣長多次表明他不是這個意思,也沒有這個意思,可大家都默認他就是這個意思。”
“縣長現在在做什麼?”
“現在?辭了,好好的縣長幹不下去了。”
荀古沒接話,司機也沒再說話,出租車就這麼停在了酒樓門口,臨下車時司機給了荀古一句囑咐:“你真要去,不要喝茶。”
荀古輕輕點點頭:“多謝。”
荀古下車,整理一下衣服,邁步走向素茶酒樓。
時間是亂的,是無序的,但時間在時序這裡是分秒穩步前進的。
荀古輕輕點點表盤,擡頭看一眼黃昏的天,走上台階。
門口站着四個戴高帽穿制服的男迎賓,和兩個穿制服裙的女迎賓。
六個人站的筆直,精神狀态飽滿,可以看出他們時刻準備着迎接某個大人物。
荀古不是大人物,但荀古走出了睥睨天下的氣勢,導緻那幾個迎賓人員第一時間給了他十足的待遇。
“先生您好。”
荀古微笑着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