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源自每個人的内心深處,恐懼是最好産生的情緒。
把别人的恐懼當做修行的源,果不正,但成必迅。
或許吧,凡修惡者似乎都要比修善者要容易一些。
荀古的脆骨頭經不起折騰,這樣那樣跑來奔去的,站在林亥等面前時微微有些喘粗氣。
還不等他四下琢磨一個能坐的地方,左手就已經不受控制地往一個方向去了——
貼心小大人,已找到座位。
“你怎麼陰魂不散啊?”林亥有些繃不住臉,他雖說沒有怎麼籌謀,其中很大一部分是背後之人推做,可他到底還是希望自己的念頭能成——誰又不希望呢?
可荀古的出現是個大大的錯誤。
荀古腦瓜不用怎麼轉動都能知讀懂林亥的氣急敗壞,可他偏要鈍鈍的:“什麼?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先走一步,我歇會兒就來。”
林亥:“……”
荀古瞥了眼抱成一團的龔三陽和龔姿姿,對林亥說:“你說人家兄妹倆招誰惹誰了,你這樣趕盡殺絕是不是太狠了。”
林亥:“多管閑事。你不過是來填補筆記淩亂的部分,管我做什麼,我又沒有幹涉你,你不是已經知道她是兇手了麼?”
荀古忙擺擺手:“不不不,話不是這麼說的,是,我是來補筆記的,我補的筆記就是姬淑雅的這樁案子,原本的故事裡,龔姿姿是兇手,這都沒問題。可你來了,就不一樣了,你把整個案子升級之後我自然也要跟着升級,這是順理成章毫無疑問的,對吧。”
“姓荀的,你明明知道現在的筆記活不了多久,說不定你從這裡離開之後它就毀滅了,你好好出案不好嗎?何必管這些?”
“連出案都知道,看來你的上司教給你挺多東西啊,那你是不是也知道筆記外的夏紀世界和筆記内的世界存在關聯,夏紀世界許多人都是當初荒夏從法典司離開時筆記受創而混出去的,筆記世界毀滅,夏紀世界的那些人同樣逃不了,文字效應知道嗎?筆記内一個文字的改動都會影響夏紀世界的存在,林亥,我理解你想要掀起風浪的心情,也理解你想要離開這裡的急切,可是沒辦法。”
林亥咬牙切齒,目光冷冷地,語調也冷冷地:“荀古,你怕死嗎?”
林亥問。
怕死嗎?
這個問題問得好,怕死嗎?
這地方随便提溜出來一個手上多少都沾點東西,兇手打開牢獄大門後,窮兇極惡之徒更是多的不能再多,比起其他五個被暫時拿去記憶的人來說,荀古是該害怕。
在這裡死了,在外頭也就死了。
荀古苦笑一聲:“怕呀,誰不怕死啊,我又不是主動進來的,要不這樣,你替我幹掉外頭組織這個破遊戲的兩個人,我就此結案,帶着他們出案,隻要那倆人死了,就沒有人進來了,到時候雙赢啊。”
林亥微微有些煩躁,從一開始勉強還能和荀古談條件,到現在心理防線趨于崩塌。
他颠颠手裡的家夥事,那是一把手槍,不知道是搶的警察的,還是自己帶來的,右手緩緩擡起,槍口劃過一百八十度的弧指向荀古,沒有一句廢話,一枚子彈射出,一瞬之後消失在荀古的胸膛。
一切發生的都很迅速,沒有人反應過來,從另外一間屋子報案出來的碰巧看到這一幕的沈溫眼睛都不帶眨動,當場石化僵住。
龔三陽和龔姿姿離得近,不知是被槍聲還是這一事件的發生吓得,龔姿姿吐了一地。
所有人都是那麼的混亂。
荀古呢?
荀古第一反應是擡起右手握住左手手腕,一陣吃痛後笑起來,是的,他笑了。
*
“他笑屁啊,那是槍,水青,你告訴我,他還能不能活?”白桦當着杜池的面暴躁抓狂。
水青遲疑着搖搖頭:“我不知道,那把槍,那個世界,那個人,都不正常,我也不确定。”
白桦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抓抓頭發甩甩胳膊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做些什麼。
忽然旁邊的杜池平靜又肯定地說了句:“不會。”
白桦:“什麼?”
杜池卻沒了下一句話,轉身離開了。
自始至終也沒誰知道他到底來幹什麼,看荒夏是不是死了?怎麼死的?還是看有沒有人給荒夏斂屍或者報仇嗎?
筆記裡亂,筆記外也亂。
白桦最亂。
可偏偏是最亂的白桦忽然腦袋有片刻清明,他猛的伸出手拉住水青的袖子,問:“荀古沒有失憶,對嗎?”
是了,在入案前一刻荀古提議拿去所有人的記憶,而機制也這麼做了,好像沒有人注意到荀古的記憶還在,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并且提出來。
白桦大抵想死的心都有了。
在場不少人聽到了白桦的問話,也有一部分人在荀古挨的這一槍裡不能自拔。
所以到底是在筆記裡有生命危險可怕,還是六人入案卻有一個人記憶尚存更可怕。
不曉得。
*
“你笑什麼?”林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