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有一個人因他死去呢？如果隻是有個人因他受傷呢？如果刀上的血不是人的呢？

三個情況都有可能，可他是來查殺人案的，排除第一種情況，他大概率就不會是兇手，連死者也另有他人，整樁案子就都變了。

荀古覺得上頭不實在，神神秘秘。

荀古不想拿着這把刀晃悠，尤其是今天晚上還要有什麼活動，他随便找了片草地，踩壓着還算松軟。

他把刀豎插在地面上，擡腳用力一踩，刀整個沒進土裡，綠草茵茵，野花盎然。

荀古打算先回宿舍，路過超市的時候買了瓶水，喝完也就飽了。

穆九熙和盧明在内的十個男生正湊在他們宿舍說話，神神秘秘還連比帶劃。見“沈陌”回來了，穆九熙招呼他：“趙老師說今天晚上你也去？”

荀古先是沉默，繼而點點頭：“是。”

那幾人明顯感到意外：“平時叫你去你不去，今天太陽西邊出來了，欸，龍彥還沒回來？”

荀古搖搖頭：“沒看見他。”

荀古說完就在那張不怎麼幹淨且已經被人坐了一大半的床上躺下了，剛接上骨還沒适應，隐隐發癢，整個後背像是有蟲子在爬，這個時候洗洗骨會舒服些，不一定非要天山水，他打算出去溜達一圈，可剛回來就出去，難免讓人覺得奇怪，他硬忍了會兒才起身離開。

就在他忍的這段時間裡，清晰地聽完了那群男生的謀劃。

已知，一個地方，代号W，不同的主題房間，隻有每個房間都有人才能擁有那些房間使用權，所以要搶，還要有所規劃的搶，不能多人都占一個，也不能一個裡頭沒有人，房間不固定，會打亂，因此還不能提前部署，那麼就需要商量好一個萬無一失的計劃，到時候随機應變。

荀古被分到一個角落，穆九熙的話是：“不管那個角落有什麼，你都負責。”

荀古答應了，因為他那時候着急出門洗骨。

有意思。

夜幕漸生，食堂、超市和校園成為最熱鬧的所在，荀古隻需要買一瓶純度夠高的水，找個地方倒進脖頸處就能緩解，一次緩解可以保持一陣子不再發作。

他走着，身邊往來過客，也有人對他指點或是偷看，他都不在意，沈陌身上一定有秘密，或者說沈陌這個人就是謎。

“你今天和陳集坐在一起，火了。”

“诶呦我的天，時序你吓我一跳。”

荀古身邊忽然多了個時序，不知道有沒有注意到這件事，可能不會，但還是把荀古吓了一跳。

“你這麼神出鬼沒的不怕吓着這些人？”

“荀先生放心，我有分寸。”

荀古：“……怎麼突然出來了？”

“給你。”時序把手伸過來且張開，原是一瓶天山水。

荀古笑問：“你怎麼知道我需要它？”

時序說：“感覺到你不舒服。”

荀古順手接過來揚了揚：“謝啦。”

時序：“不客氣。你現在要去做什麼？”

“找骨，一會兒還得回來參加什麼活動，時間不多。”

“每一個案子裡都有你的骨嗎？”

“不一定，比如像今天這個案子，太新了，有沒有我的骨我也說不好，找找看。”

裝天山水的瓶子不大，瓶口對準後脖頸處傾斜瓶身，天山水會自如流下，整個過程絲毫不會醒目，更不會像一整瓶水那樣濕一大片。

荀古對時序是存有感激的，至少在這件事上他覺得欠時序一個很大的人情。

“時序，這樁案子不是荒夏辦的，我……”他想說未必對查荒夏被殺一案和筆記被綁架一案有幫助。

時序知道他要說什麼，便說：“我明白，我們不操控局勢，隻希望局勢能為我們所用，因地制宜，因時而序，并不是所有案子的情況都能适合我們心裡的那一套程序與秩序。”

“荒夏的論斷？”

“是，這都是易懂的，大人有時候說的話我們都聽不懂。”

“可能這是他不同于别人的原因之一吧。”

荀古環學校大馬路溜達，越是僻靜的地方他越是想去看看，結果一無所獲，反倒是出發的時間到了。

荀古趕回宿舍，除他之外的人都已經準備出發了，穆九熙催促他快一點，他也不知道要收拾什麼，見别人手裡空空，也就什麼都沒拿。

當然，龍彥還是沒回來。

而正是這個時候他發現一件事——這裡的人們沒有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