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六·神風将軍之死

<記題>

将軍提燈，鬼魅敢行？

将軍負劍，國之太平。

受害者：神風将軍安明

嫌疑人：将軍夫人沈娉婷

将軍副将杜漓

将軍師爺許誨

夫人婢女湘兒

打更人 老胡

将軍小厮阿令

“聽說過，神風将軍安明，一生骁勇，卻死于非命，可惜啊。”

荀古要聽的不是陳集的惋惜：“我看過荒夏的筆記，但是我似乎想不太起來，你知道兇手是誰嗎？”

陳集神色之中有些許異樣，仿佛荀古想不起這件事是件怪事。

“你看過荒夏的筆記都想不起來，問我？”

荀古不吭聲，陳集歎息：“神風将軍得勝歸來，在家中休養備戰，那一日醜初一刻他腹痛，頻頻出恭，未至寅初便沒了氣息，仵作初驗，說他死于痢疾，兩日後複驗，說死于中毒。”

荀古靜靜地聽着。

“将軍府被封，帝怒，命三日破案，荒夏是第三日子正時分到的，宵禁了，他本來不該在大街上走，可他是皇帝請來的，便是特例。荒夏破案有個習慣，會在點一炷香，通常一炷香的時間案子就破了……呵，倒是有點像杜池的沙漏。”陳集娓娓道來。

“那柱香點在将軍府院中，荒夏到府衙冰庫看過屍體後回到将軍府，香已燃了一半，之後他把嫌疑人都叫到将軍府，似乎也是醜時，他對負責此案的官員說，将軍府生長着一種草，名叫厄吉，這種草的種子會随風飛，一旦進入人的口鼻就會引發腹痛，初時看像痢疾之狀，十二時辰後毒像才會慢慢顯出來。他說神風将軍那一晚寒涼侵體，以緻體虛，時時躬身軀體，才使這種平日裡危害并沒有那麼大的草籽進入體内。他說這是真相。”

荀古：“皇帝信了。”

“當然，他是荒夏，荒夏的名頭也不是最近才揚以天下的，他的名頭自古就有。”陳集收起那份沉重，問，“怎麼突然想起這件事？”

“神風将軍的墓是不是在煦江？”

陳集愣愣：“好像……是……你是說那些墓器？”

“陳集，神風将軍之死的真相真的是厄吉嗎？筆記裡是這麼記得？”

陳集嚷嚷道：“你看過筆記，我又沒看過，我是聽說，我哪裡知道。”

“聽誰說？”

“自然是聽我們内部培訓老師說的，喂，我已經說了很多了，再說我老大就該把我提回去滅口了，你行不行？”

荀古看看地上蜷縮的那個男人，看看有條不紊“砍人”的機械臂，再看看陳集，他說道：“辦不了，這次我無能為力。”

話音落，陳集還沒暴跳，門開了。

荀古站起身順手拍拍身上的土，擡腳就往門口走：“帶他出來吧，然後你别在我身邊晃蕩了。”

荀古說完這話邁出去，等陳集出來的時候他已經不知去向。

*

白桦心裡一緊，慌裡慌張地跑回他的房間一通翻找，終于在某一個箱子裡翻出一本書來，他很緊張，緊張到翻書頁的手都有些不聽使喚。

水青跟進來：“怎麼了？”

白桦沒有應聲，一陣忙活後他終于翻找到要找的東西，隻是看了一眼便“啪”的一聲合上了。

白桦癱坐在那裡一晌，一晌之後他把書放到一邊，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房間來到荒夏的棺材前，“噗通”跪下去。

水青看不明白：“白桦，你怎麼了？你這是幹什麼？這麼多人看着呢？”

白桦一陣諷笑，大概是在笑他自己：“我是荒夏的管家，是他背回來的孤魂野鬼，他死了，千百歲無兒無女，我該跪跪，該跪跪。”

水青見勸不動，心裡的焦急與微怒翻上臉來，可大廳那麼多人他又不能發作，隻得返回房間裡想找一找白桦發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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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白桦的突然“發瘋”不同，荀古很冷靜，可他的冷靜建立在他那能言說的猜想之上，這一次他甯願相信是他自己瘋了也不願意是他想對了而筆記瘋了。

從六号屋出來後荀古跟着門口的人走，黑漆漆的夜，嘩啦啦的雨，視覺與聽覺雙雙受到影響，可他不在乎這些，他隻想盡快見到這一夥人口中那個老大，他不想為荒夏打抱不平，隻想出案，但如果是時序需要的，他也不介意多留一留，前提是真的有用。

帶他走的人來到這一層的邊緣便回去了，驚雷電閃，一瞬而過的光照亮邊緣站着的人，他戴着面具，身穿黑衣，負手而立，看過去像個雕塑。

他問荀古：“你為什麼一定要見我們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