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天山水足夠荀古緩解,但還是要用水洗幹淨。
應荀古要求,那人又将他帶到更為隐蔽的地方,把水遞給荀古後那人站在外圍守着,五六分鐘的功夫荀古才像個正常人一樣走出來。
他臉色蒼白,額頭的汗珠還沒消散。
“好了嗎?需不需要做别的?”那人語氣依舊關切。
荀古笑的勉強:“好了好了,多謝你。”說着他身子微微前傾,算是肢體道謝,那人一把将他扶起:“好了就好,沒事就好。”
他們一塊兒走到大路上,不顧來往行人的目光,說起話來。
荀古問:“你是這裡的學生嗎?我好像沒見過你。”
那人語氣由急切轉為溫和,隻是臉色始終不好看:“是,我……我之前當兵去了,才回來沒幾天。”
那人的皮膚身材好像都在印證他話的真實性,荀古也沒多想:“我叫沈陌,啊,陌生人的陌,你怎麼稱呼啊?”
荀古第一次做自我介紹,才發現這個名字有些好笑。
“我叫夏也,夏天的夏,也許的也。”
“夏也,很好聽的名字。”
“是吧,我也覺得我的名字好聽。”
“你是去上課?”
“啊,我今天沒課,你有?”
“我還真有一節英語公開課,在,好像在……”
“西邊那棟樓的一樓,103階梯教室。”
“啊啊對對,是,好像是。”後面這三個字荀古說的心虛極了,說起來他倆一個才入案沒幾天,一個當兵回來沒幾天,可他到底名義上一直在學校,不知道上課地點,說出去這一定是個差生,天天逃課來的——好像沈陌沒有逃過課。
“英語課,”夏也說,“我好久沒上過課了,能蹭課嗎?”
荀古哪裡知道能不能蹭課,他連書都沒有。
“你書呢?還有筆記本?”
荀古也想知道他的書和什麼什麼筆記本去哪裡了:“我……”
“肯定是剛才掉在食堂了,回去拿來得及吧,來不及的話可以去買個筆記本,不然容易被罵。”夏也說着就推了荀古往離得近的小超市走。
荀古感歎世上還是好人多,也不反駁,跟着夏也走了。
荀古是想自己出錢的,沒搶過夏也,一個本子一支筆拿到手,荀古第一次對夏也靠近他有了懷疑,三個世界加起來也從來沒有一個人這麼對過他……或者,時序算嗎?
再次往教室走,荀古開始有意無意地試探:“你不好奇我剛剛怎麼了嗎?”
夏也目視前方,腳步踩的很實,一看就是練過的:“被燙了很正常,沒什麼好奇的。”
這回答,荀古不認可。
“你剛剛是和他們打起來了嗎?我實在疼得厲害,沒能看仔細。”
夏也否認:“沒打起來,他沒站穩。”
荀古:“……”
荀古有意從學校出發問一問,可是又怕說起些什麼他自己都說不上來,除此之外,好像也沒什麼能說的了。
“你是這裡的人?”荀古張口便出。
“這裡?”夏也反問,“這裡是哪裡?固州?”
是啊,這裡是哪裡?案中?還是固州?
“嗯,你是本地人?”
“不是,我是外地的,來這兒上大學。”
“奧,那你也算是漂泊。”荀古的話實在沒營養,之後他也就沒說什麼了。
倒是夏也,一直在問東問西,可細細琢磨他的問題,又像是在給荀古遞答案——那些問題的答案沈陌應當是都知道,荀古卻不知。
這麼有一搭沒一搭聊着,兩個人在衆人打量和私語聲中走進教室,早先沒站穩摔在桌子上的那位“老子”也在,正扇動一幫幫兄弟夥誓要報仇雪恥,見沈陌和夏也一起走進來,他先是瑟縮,看倆人在後排坐下後他不知哪根神經沒搭對,沖着夏也嚷問:“你是哪個專業的?怎麼來我們教室上課了?”
夏也和荀古誰都沒搭理他,他又以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喊到:“你也是沈陌的客人嗎?什麼價位的?該不會是假戲真做了吧?”
荀古認得這人,就在隔壁宿舍,可荀古不明白這人為什麼要針對沈陌,也不明白這人口中的“客人”是什麼意思,更不明白為什麼他說完這話整間教室幾乎大半的人都笑起來。
荀古隻知道買筆記本的時候夏也還多買了兩瓶水,就在荀古思量的時候夏也手中的沒擰開的水瓶不知道怎麼就到了那人的面前,先是重重砸拍在臉上,接着鼻孔裡流出一道血,随後身前得了個透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