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莊如今已是一片廢墟。大大的“拆”字随處可見,稍不留神還能被松動的磚瓦掉下來砸了腦袋。
“這地方比那爛尾樓有過之而無不及。”陳集咂舌,“不是說這地方挖出了古墓嗎?怎的這狀況?”
“誰跟你說這地方挖出了古墓?那些墓器是偷偷拿來賣的,你覺得誰會知道嗎?”荀古說,“倘若這古墓是上面知道的,那就不會走失那麼多的墓器,你覺得呢?”
陳集“哦”一聲:“确實,那買賣可違|法,诶,咱們去哪找什麼明哥?”
“明哥,安明,夏也說活下來的是杜漓,那這個明哥應該就是杜漓,杜漓會在什麼地方?”
神風将軍墓,同樣的一片廢墟。
神說,人類最善于廢墟之上建立城郭,城郭之中有美麗家園。
可一路走來,安家莊連帶古墓這一帶,哪裡有什麼美麗家園,連城郭都瞧不見。
“你覺不覺得這個敵人運氣有些不好?”荀古發問,他抽了一根狗尾巴草,沒有叼進嘴裡,而是繞在指尖。
“你是說他連連選了兩個,兩個都不算是壞人?”
“嗯哼,林亥也好,杜漓也好,他們兩個怎麼看都不該是壞人,也怪荒夏案中藏墨,我都有些同情他了。杜池,你呢?”荀古随處而坐,那一塊并不平整的大石頭就這麼成了他的臨時寶座,他還善解人意地說,“放心,他們看不見。”
夏也有些意外,短暫意外以後他立刻恢複如常:“你從什麼時候知道我是杜池?”
“你救我脫困,又說來自荒夏時。”
“哦,你确實還可以。”
“不是我還可以,是你藏的太不禁想。”
既如此,夏也也就沒必要裝了:“荀先生,要是這樣的話,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請問時序呢?”
荀古擡頭:“你怎麼會認為我知道時序在什麼地方?”
夏也道:“時序離職之後我們幾個聚過一次,他說白管家組織了一場殺人遊戲,他知道一個人,一定會來參加遊戲,且這個人或許可以幫我們查出是誰主導了這件事,他一定來找你了,請問他在什麼地方?”
荀古看看陳集,陳集轉過身去,往旁邊走了兩步,荀古笑說:“這樣的話,就得看他願不願意出來了。”荀古說完話就将左手攤放在腿上,以表并不是他不想時序出來之意。
誰想,夏也卻說:“那倒不用,我隻要知道他還活着,且活的不錯就可以,他是我們之中年歲最長的,也是模樣最小的,他身體從來羸弱,從來都是附在大人身上,他本在法典司沒什麼固定職務,因此最先離開法典司,他叫我們不用擔心,他會将一切查明。”
“可你們終究還是不放心,于是杜池大人、隋甯大人先後離開法典司。”
“當然了,他沒有傍身本事,我們隻盼着他能第一時間找到你,這樣你若真的有些本事,也好容他躲一躲。”
“他确實在第一時間找到了我,也一直跟在我身邊,暫時倒是沒什麼危險。”
“那就好,多謝。”
荀古打量夏也一陣,兀自笑了:“都說法典司的杜池大人殺伐狠辣,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血,怎麼我看你還可以啊?”
夏也低頭瞧了瞧自己:“怎麼算還可以?”
“我看你下手有分寸,聰明,知禮,實在不像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人。”
“我從前确實是這樣,跟了大人以後耳濡目染,總要有些變化……但其實,我從前之罪也确實是大人離開法典司的原因之一。”
荀古“嗯”一聲:“這些話現在就不必說了,我這兩日接收荒夏的信息太多,還是先出案要緊。陳集。”
陳集回來時手裡掂了塊石頭,也不知道是哪裡挖出來的。
陳集一上一下抛着石頭,與荀古說:“你說你當我面拆穿這位大人的身份,你不怕我還怕呢,再說了,你也不怕我給你洩露出去。”
“你這個人我也算摸準了一些,優先利己,但輕易不禍人,這件事情說出去對你沒有好處,還可能讓杜池起殺意,耽誤你的事,你沒必要洩露出去。”
“嗯,有道理,是我。來,看看這是個什麼。”陳集将手裡的石頭扔給荀古,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方手帕,仔細擦拭起手來。
荀古接過石頭翻轉着看:“這石頭,很陰……”
陳集将手帕翻個面折起來裝進另一個口袋,贊同道:“是的,很陰,就跟那些墓器一樣。”
“哪裡找到的?”
“那頭,走,我帶你去。”陳集說着就轉身往那邊走,荀古手撐着石頭站起來,甫一起來還有些暈乎沒站穩跌坐回去,陳集聽到夏也的聲響回頭看,虛扶了一把,關切道,“怎麼回事?你那骨頭癢了?”
荀古擺擺手:“起猛了,無事無事。”
陳集這才繼續往前走,荀古攜了夏也一道跟在後面。這荒山僻嶺的連個正常的落腳點都沒有,走兩步就要歪個腳,荀古走在後面小心翼翼,夏也如履平地他能理解,前面這個走的優雅又穩當是怎麼個情況?
“我說陳集,你腳下怎的這般穩當?”
陳集先是“啊”了一聲,聽清楚後喊說道:“一看你平日裡就不動彈,咱雖然長得文氣,可咱底穩,你這……不行,不行,改日我教你練兩下子。”
“隻說不用,但還是多謝了。”荀古走到後頭不想耽擱時間,杵着夏也往前走,夏也也沒脾氣似的任由他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