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就随口說說嗎,誰還會在乎我們這種小人物。”大胡子不滿的嘟囔,倒也壓低了聲音,不安的環視一圈,見酒樓沒多少人注意他,這才放下心來。
“所以那兩人被害後,德陽康氏沒有再派人來,縣長沒法,隻能把主意打到雲夢江宗主身上。”封開平終于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不由暗笑。
他們是替人背鍋了。
這都什麼破事!
“多半是了。”中年儒生冷笑。
“咱們這位縣長幹啥啥不行,甩鍋第一名。見德陽康氏派來的人處理不掉三頭兇屍,又沒有下一步動作,隻能另想法子。明着向其他世家求援吧,又怕得罪德陽康氏,放任不管吧,又怕這三頭兇屍成為他政績上的一個污點,阻礙他向上爬。怎麼辦呢,幹脆把髒水潑雲夢去,既全了德陽康氏的面子,又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江宗主恨鬼修是出了名的,聽到這樣的流言還能忍?等江宗主趕到把鬼修除了,我們這位好縣長又添功績咯。”
“無恥!”封開平罵道。
“我們早就習慣了。”大胡子嗤笑。
那老頭抽了一口煙,低頭歎息道:“小兄弟,你們快些離開吧,修仙界與官場之間的明争暗鬥,不是我們這些普通人能知道的。趁着清遠縣還沒有發生什麼大事,快些走吧。”
旁邊的大胡子也幫腔道:“清遠縣的水深得很,不是我們這些平頭百姓能摻和的,我看小兄弟你面善,不想你平白送了性命,你還是快些離開吧。”
封開平心下微暖,可消息還不是很完整,思慮片刻決定以退為進。
“各位有所不知,這次我們來沒有見到約定好的大主顧,若是就這樣回去了,少不得要挨罰了。”封開平苦着臉說到。
“小兄弟的那位大主顧,可是姓徐?”老頭問道。
“對對對,就是徐大老闆,你知道他?”封開平順杆往上爬,故作驚喜的問道。
“可惜,來晚咯。”中年儒生搖頭歎息道:“徐老闆在五天前被三頭兇屍所害,早已入土了。”
“啊....”封開平耷拉着腦袋問道:“為什麼啊,徐老闆得罪了人?”
“這個我們還真不知道。”大胡子搖頭,随後感慨:“三頭兇屍害死的人,非富即貴。徐老闆雖說貪心了點,做生意卻還是有良心的。可憐的是言公子,邱老爺,那才是真正的大善人啊,一個教人識文斷字,還分文不取。一個樂善好施修路建橋,還經常救濟災民。這樣好的兩個人,怎麼也遭了毒手呢。”
中年儒生憤憤咬牙,一拳錘在桌上,憤怒道:“老天無眼啊!”
老頭沉默吸煙,臉色卻也不太好看。
封開平與江澄對視一眼,都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看來這三頭兇屍背後的操縱者恐怕不止是報仇洩憤那麼簡單,怕有更大的圖謀。
“如此說來,這背後操縱三頭兇屍的人,倒真是罪該萬死,連好人都不放過。”封開平罵道。
“那三頭兇屍專門盯着權貴下手,如今清遠縣有頭有臉的都走得差不多了。”老頭唏噓感歎,随後對封開平說到:“小兄弟,你們也快些走吧。不是我老頭子吓唬你們,等到今夜子時三刻,你們也是那三頭兇屍的目标。”
“你們呢,你們不走?”封開平忍不住問道。
老頭卻是慘然一笑,說道:“走?走去哪兒?我們祖祖輩輩都紮根清遠縣,能去哪兒?”
大胡子見狀也說到:“老頭在這裡住了一輩子,真叫他去其他地方,他怕是自己都不習慣。至于這酸秀才,他也就在清遠縣有點名氣,去了其他地方,怎麼餓死的都不知道。”
“咳咳....”中年儒生不自在的咳嗽兩聲,狠狠瞪了大胡子一眼,臉已經紅了。
大胡子挑眉反瞪一眼,随即神色萎靡的低聲說道:“我這一輩子就抗麻袋的命了,去哪兒不一樣?那三頭兇屍可挑得很,我們這樣的,他怕是也看不上吧。”
封開平沉默了。
他知道社會底層人的生活很艱難。
十年漂泊,他見識了太多,也參與了太多。本以為心性頑強已經百毒不侵,可老頭和大胡子的話還是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神經。
他沒有想到普通人面對邪祟竟然無力到了這種程度。
封開平張嘴想說些什麼,卻被一隻溫暖的大手握住了手腕。
封開平轉頭看去,對上了江澄古井無波的眼神。
隻見江澄起身一禮,對對桌三人道謝一聲,便拉着封開平離開了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