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生“嗯”了聲,那眸光便暗下去。
一晃許多年,年年皆不同。
莺子在一旁道:“什麼不一樣了,今年不上學了嗎?”
烏生“哈哈”笑起來,對着南搖道:“真不愧是你帶出來的,這性子倒随你。”
南搖擡眼看他他,落下手中一枚黑子,道:“我赢了。”
烏生:“……”
昨兒雪下了整晚,現在望向外去,屋舍街道早已覆上滿眼雪白,人群已稀,日也不見。
南搖說今年不一樣,那就是不一樣。四月降雪,金人未除,雖說安甯,何堪喜樂?
南搖笑道:“下了這盤棋,你也要走了吧。”
烏生“嗯”了聲。
身為暗使,亂地可葬,烏生今日能拿出十幾盤棋的時間,已是不易 。
他站起身,伸手摸了把莺子的腦袋:“幫我給那老頭子燒個幾沓紙,回頭還你,再見啦。”
南搖:“你何時還過我?”
烏生“嘿嘿”兩聲,笑道:“欠着人情日後好相見嘛。再不走就真不行了,幫我照顧好兒子哈。”
南搖:“不去見見她嗎?”
他這一聲,換來的是對方許久的沉默,烏生許久才道:“不了。”說完便從窗戶一躍跳出,順着院外竹林愈來愈遠。
莺子道:“他為什麼不從大門走。”
南搖:“這樣更裝一些。”
這院外的竹林是他特意栽的,竟讓那小厮踩了去,南搖笑着在心中罵道:“看再見時,我不踩扁你。”
莺子:“哦。”
他咂摸着,懂又不懂的樣子:“我以後也要這樣裝。”
南搖:“恐怕你還沒有跳上去,腿就摔斷了。”
莺子:“那我可以學啊。”
南搖:“有人護着你,學什麼學。”
莺子:“可是這樣裝好帥哦。”
南搖笑着摸了莺子的頭,可終是什麼也沒說。
今兒他也要走了,雖說離清明還有半月時間,可北平離姑蘇有些太遠,哪怕是現在趕行,也未必能到。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南搖緊抿着唇,這南莞院雖說算個妓院,可也終究算是他的一番心血。
南搖換了身素衣,備了些銀兩幹糧。他又看向一旁的琵琶,目光不免柔和幾分,這琵琶是他娘留給他的,雖說年久老舊,聲音也沙啞如裂帛,可也算作他僅剩不多的童年的拼湊了。
一定要帶的。
“叩叩”
門“吱呀”一聲響,裡面露出一張女人的臉。
那人笑道:“你怎麼來了?”
南搖道:“清明了,我回去看看師父。”
聞言,那人的臉上染上了一絲愁容,不過依舊溫和:“他來過了吧,還沒不肯見我嗎?”
南搖“嗯”了聲,道:“不過莺子還有南莞,便要拜托你了。”
“容姑娘。”
那人笑道:“不必如此生分,還是同從前那般喚我容芷便好。”
南搖道:“不過本名不更是生分?今日我來,不止拜托你一件事情。”
容芷笑道:“阿搖有什麼便說無妨。”
對方垂下眼睑,眸中情緒幾分難掩,終是開口:“以後的南莞,還有莺子,都拜托你了。還有就是,莺子前日裡說,他想要什麼驚喜,你尋些好玩的,拿我屋裡的銀兩為他買些吧。”
容芷一怔,片刻後搖首歎息,道:“你還是放不下。”
“嗯。”
容芷又笑道:“其實如果可以,我也想再看看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