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變化十分奇妙,并不能歸類為是一種進化,而是完全跨越了物種的界限,變成了另一種生物。
她的細胞被慢慢吞噬融合,從血液開始擴散,融入骨髓,将内裡掏空得隻剩下一張皮囊。
而後,它們拟化出了原本的髒器,肌膚,骨骼,再将自己收斂,僞裝得和原本的細胞一模一樣。
明明隻是細胞,卻可怕得像一種擁有智慧的活物。
尼薇看起來一切都沒有改變,卻已經不能再歸類于人。
整個過程中,她的頭腦都非常清晰,當她的神經被那些東西取代後,她的情緒出現了異樣。
是的,她能感到那強大生命力帶來的遠勝于人類的壽命,甚至于念能力都強了許多,但她失去了起初那執着的瘋狂。
不知道是因為不再為人,沒有了人的情緒。
還是因為已經達到了目的,發現不過如此的平靜。
她不驚喜也不後悔。
她想見斯卡蒂。
尼薇按動開關,實驗室的大門打開。門外是倆個東倒西歪靠着牆壁昏睡的女人,頭發蓬松散亂,衣服滿是褶皺,面色憔悴。
妮可和妮雪正在淺眠,一聽到動靜立馬醒了過來,倆個人從地上匆忙爬了起來。
妮可眼角泛着淚光,就差要撲到尼薇身上,“老師你終于出來了!”
也是,就算是念力高手也沒有辦法做到不吃不喝半個多月還面色不改,活蹦亂跳的。
這種偏自虐式的研究模式,尼薇早些年前也幹過,完全是憑着一腔熱血與瘋狂,消耗殆盡後就是無盡的虛疲,當時睡了倆天一夜才緩過神來。
“你們去休息吧。”尼薇頓了頓,說道。
使用了幾十年的文字突然陌生,連帶着回答都要思考幾秒,這種感覺很微妙。
妮可張嘴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妮雪一把拽着拉走了,“好的,老師。”
倆人精神衰弱好幾天,好不容易放下心來,妮雪恨不得立馬回去睡覺,她指着妮可的鼻子,看對方滿臉不情願不甘心的樣子。
“你幹嘛拉我?”
“老師好着呢,倒是我倆這副樣子跟短命鬼似的,你也不想老師嫌棄你吧?”
妮可這才沒了聲音,乖乖被妮雪推着回到了病房休息。
病房内,飛坦正在和比約玩抽鬼牌,飛坦的表情陰沉,将身上的一包砂糖扔給大叔後就走出了病房,“輸完了,不玩了。”
“你們回來了,看來老師的實驗完成了。”比約一如既往靠窗坐着,臉上是淡淡的笑意。
妮可點點頭,問道:“飛坦那小子要去哪?”
“之前不是有個重傷的女孩嗎,她已經回到教堂了,飛坦去找她。”
妮可妮雪聞言皆皺眉。
“亂跑什麼,她傷還沒好吧!”
“那女孩說教堂裡的孩子在等她,意識恢複後就走了,飛坦去給她送藥。”
比約拿着手裡的砂糖給倆人看。作為瑪麗的心腹,瑪奇的權限本就不小,整個教堂的物資都是由她負責,砂糖這種稀罕玩意兒作為回禮給飛坦當做報答,卻被他輸給了比約。
倆人一陣無語,瞎折騰的病人在六區可不受歡迎,既然走了那也省事。
妮雪見空蕩蕩的病房,又問起了自己小情人的去向。她有些慌張,這半個月來倆人都沒親近過了,男人恐怕狀态很不好。
“摩柯次在外面。”比約指了指窗外。
瘦弱的男人正跪在地上抱着光秃秃的大樹嚎啕大哭,他倆手抱着樹身用頭死命撞,大喊着妮雪的名字,一副神經病的樣子。
妮可見怪不怪,拍拍妮雪,随後走到自己床邊,蓋上被子。
“你倆小點聲,我睡了。”
于是,妮雪把最後的力氣用盡狠狠抽了摩柯次一頓後,倆個人抱着一起睡着了。
屋内三個人睡得都沉了,比約大叔将砂糖放在單薄的衣服裡,推着輪椅出了病房。
外頭的風很冷,荒蕪的土地裡有頑強的野草冒出頭,帶來開春的一縷生機。
斯卡蒂正坐在床沿,米提諾用木梳将它的長發疏通,那宛如帶魚表面的銀鱗般美麗的長發,因為幹燥的冬季卷起了發尾,末梢分叉。
女孩歪着頭,對此有些不滿。
它用刀片将長發在中間截斷,留下幹爽利落的短發。
米提諾一時錯愕,把剩下的頭發收羅起來。
“這樣方便些。”斯卡蒂修整着發尾的截面,将它們捋順。
“也是。”
尼薇推門而入就見到這樣一副場景,她有些心痛的捧起那銀白的頭發,這可是揍敵客特産诶。
斯卡蒂的目光落在尼薇身上,盯了許久後問道:“你感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