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舉周正式來到的周一,街道的人們仰頭望着首都豎起的旗幟,母親抱着嬰兒,孩子伸手指向貝勒姆教堂閃閃發光的尖頂。
三位神官坐在演講台之下,他們神色陰沉的看着古沃林,老人微微俯身面帶微笑,恭敬而嚴謹的講詞從話筒傳入錄音設施,借由廣播電視出現在聯合國的每個角落。
所有人民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他們沉默不語。激昂的字符從電視中跳出,卻隻帶來空虛與墜落。
早在半個月前,他們就聽聞了首都的異變,卻沒想到這場異變直接吞噬了他們的守護神。
“媽媽,那個叔叔是誰?”男孩指向台上身着軍裝的男人。
V5軍隊首領昂首挺胸的接過古沃林的話筒,他坐在這個無比至高的位置,清了清嗓子,開始宣講V5對貝格羅塞的諸多援助,并聲稱他們将永遠仁慈的守衛這個國家。
“現在,請諸位投票吧。”
女人厭惡地關上電視,道:“僞善者。”
她牽着男孩走向卧室,低沉的搖籃曲從唇間溢出。
他鄉的歌謠輕輕漂浮在嬰兒床上方,如渺然的雲煙穿過窗戶,路過街道,淡淡的彌漫在貝格羅塞的天空中。
風吹過銀白的長發,聖潔的鬥篷如白鴿飛起,伊祖米克坐在教堂的尖頂,阖上眼,側耳聆聽。羅德萊亞手持權杖駐足于身側,為了迎接這一天他換上了大主教的禮裝。
純白的禮服垂至腳邊,頭頂鑲嵌着紅寶石的三重冠,仁慈與憐憫落在眼底。
“聽到了嗎,姐姐的信徒正在歌唱。”
“啊~多麼美妙的歌聲,如果祂能聽到的話... ...”
“會多麼高興呢...”
羅德萊亞靜靜傾聽少年的願望,他望向陰雲聚集的天空,朦胧的水汽擠壓在高空,開始醞釀一場雨。
“祂會聽到的,一定會。”
風暴會如祂所願的降臨,預言成谶,偉大的時代吞噬所有試圖拒絕和逃避它的人。
伊祖米克輕笑,它站起身,張開雙手。
少年褪去稚氣露出棱角分明的輪廓,溫柔嵌水的狹長眼眸疏遠而神聖的眺望遠處,長發散落身後,絲絲縷縷的纏繞在指尖,如同親人的呢喃。
它的無名指處綁着斯卡蒂的頭發,一圈一圈的勒住血肉,緊緊貼住。
鬥篷籠罩颀長的身體,微涼的風穿過指隙,無形之物悄然流逝,卻以另一種形态溶入這片大地,伊祖米克能聽到人們心底的祈願,無論是關于濁心、羅德萊亞還是奧斯曼,它們彙聚成同一股力量,編織成同一首歌謠。
“天暗下來了,要下雨了。”
街上的人行色匆匆,古沃林巋然不動的坐在台下,三位神官向他投去目光。
幾乎同時,他們察覺到不詳的氣息從貝勒姆教堂蔓延,覆蓋首都,甚至是整個貝格羅塞聯合國的領土。
“你們做了什麼!”老神官立刻質問。
他們設立在貝勒姆的結界被輕易打破,敵人勢不可擋,且和V5不是一夥人。
古沃林沒有投誠于外敵卻聯合了異教徒,三神官對此啞口無言。
“羅德萊亞要回來了,你們不高興嗎?”古沃林年邁的眼角彎起,語調輕松诙諧像在開玩笑。
“别提那個叛徒!”
“叛徒,真有意思。那不是叛徒的你又能做些什麼來挽救呢?”
年輕神官雙眼圓瞪,脫口而出道:“你們不是一向不屑與教徒為伍嗎?”
古沃林沒有說話,他身側的忒爾曼卻聽不下去了,她蔑視的眼光掃過那個年輕人,冷哼一聲。
“大難臨頭還在計較内亂,你這人可真有意思。”
與此同時察覺不對勁的軍隊首領立馬指揮軍隊包圍會場,連同所有參議人和攝影員都被困在場館,他站在講台向儀器露出挑釁的笑容。
“前任神官是嗎?如果你不希望在場的所有人死亡不如我們來聊聊?”
伊祖米克聞言嗤笑,解決掉埋伏在城市裡的間諜後,它一腳踹壞了電視。
血迹斑駁的房間裡,少年一身潔白。
“不幹淨的東西也敢混進姐姐的教徒裡。”
“首都交給我,邊境如何了?”
精神媒介聯通,米提諾和奧斯曼同時收到消息,他們背靠背斬殺一支數千人的軍隊,奧斯曼垂下眼眸,不淺不淡的回道:“都解決了。”
這都是他本該解決的敵人,血液的溫熱粘膩還殘留在手掌,他舔舐指尖卻發現完全沒有甜美的感覺,隻是普通的腐爛氣味。
奧斯曼:“......”他在做什麼?
他皺起眉頭,壓下反胃的感覺,米提諾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頗為安慰:“拒絕不了不如接受。”
“接受不了...”
奧斯曼光是回憶起和伊祖米克在那間屋子做的事就忍不住感到興奮,不該是這樣,他的本能失控了。
“其實我以前和你一樣都是人類,隻不過你是高高在上的統治者,而我從小生活在流星街那種地方,生命對我而言更像個累贅,在我萬念俱灰的時候是濁心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它們或許沒有你想的那麼邪惡,你的血脈既然接受了它,你的内心遲早也會歸屬于它。”
米提諾摸了摸自己翹起的卷毛,有氣無力的打個哈欠,“走吧,結束了。”
“......你很累?”奧斯曼疑惑。
變成這個形态後他從未覺得困倦過。
“哈哈,也就半個月沒有進食和睡眠罷了。”
“......”奧斯曼不知道說什麼,冷冰冰的憋出幾個字,“辛苦了。”
這句話他以前倒是經常對西洛斯說。
“...你怪體貼的。”米提諾表情微妙。
從同胞口中聽到這句話真奇怪。
邊境全軍覆沒,取而代之的是古沃林的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