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傑森沒說什麼，他順從的被趕走回到之前呆着的角落，那裡被後來的流浪貓占領，它朝着傑森哈氣不願意讓出這個地方。

傑森一把将它撈起來放進懷裡，炸毛的黑貓掙紮無果之後被娴熟的撸貓手法折服，成功安靜下來。

于是角落裡變成一個幹淨男孩抱着一隻小黑貓。

傑森陷入了奇妙的狀态，在肉眼看不見的空間中好像有一根又一根的線，他們交織在一起繪制出來圓形的罩。

那些絲線混沌但秩序的排列，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他們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苦惱，也因此而快樂。

而他身上沒有連着線。

這是否代表着他沒有成為人的資格？

還是他的欲望不夠？

可當生存不是問題時，什麼是欲望呢。

傑森還是不能明白，他覺得和旁人相較自己的智慧更多，鮑裡斯不能通過細微的變化和信息知道黑面具和企鵝人的勢力正在摩擦。

他不能夠通過人員的流動判斷港口即将成為交火地點，他也不知道自己如果去那個碼頭拉人很可能會死。

他沒有去拯救鮑裡斯的欲望，沒有拯救别人的必要，沒有鮑裡斯也會有約翰，鮑勃，總會有人輕巧的死去。

這并不是他善良，他有一個孩子，就可以被躲避的。

天快要黑了，傑森跳下半人高的水泥台階，小黑貓早就順着陰影跑走，他得回家了。

男孩安靜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燈發出了幾道電流聲後打開，他突然就意識到——

其實回家和死亡沒有分别。

都隻是自然的過程。

傑森先是楞了一下，随後輕快的蹦起來，他臉上帶起笑容，覺得這特别特别的好。

很多華麗的辭藻可以形容這種感覺，可傑森還是選擇了最樸實的，他覺得這個發現特别的好。

他懷揣着某種期待打開公寓的門，門後沒有死亡，而是暖黃色的燈光，一床柔軟的被子。

傑森合上那扇門，他說。

“我回來了——”

他忍不住笑，又說了一次。

“我回來了。”

今晚的天空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但世界是暖黃色的，傑森把胳膊藏進被子裡攪動幾下，掩飾住好像是血肉生長的癢意。

有什麼東西在胸口砰砰跳動。

鄰居的時鐘滴答滴答的響，窗外偶爾有輪子駛過的摩擦聲，遠處有模糊不清的鼎沸槍鳴。

傑森想起來凱瑟琳講過的仙女教母的故事。

說不定死亡是位優雅的公主，因為看了他一眼，自己才經曆死亡，又因為她善良的解除了魔咒，所以現在他是活着的寶石人。

祂一定有長長的裙擺，動起來像海的波濤。

男孩關上台燈，止住那些天馬行空的想象，再次縮進被子。

他悄悄對自己道晚安。

“晚安傑森，有個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