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溫調整到适度,浴室開始彌散蒸汽。
哥譚特有的硬質水流帶走了泥沙,地上的水是紅褐色,土和血的顔色。
紅頭罩把他們用噴頭沖進下水口,轉身去給自己纏繃帶,夜巡總會時不時留點傷口,就算沒有新傷但舊傷也容易撕裂。
傑森的技巧是先消毒再噴止血噴霧,繃帶纏薄薄兩層就夠,傷口透氣恢複的更快,剩下的血水會被床單吸走,第二天要做的隻是清洗床單。
他恢複的很快,第二天傷口就能結痂。
房間沒開燈,今天是滿月,光亮順着窗戶投進來,傑森在浴室門口站了一會兒。
他有點想喝酒。
他隻有在很高興的時候才想喝酒。
紅頭罩摸着黑去冰箱拿了罐啤酒,找了毯子鋪在地上,也不換浴巾就直接一坐。
不算好喝的酒很快就見底了。
傑森懶洋洋的後仰,他看着天空,腦子放的空空。
我喝酒了。
這是個好借口。
微醺,月光,他喜歡這個。
好像卸下某些東西和世界更近了。
負罪感。傑森無端想到這個。
面對布魯斯的時候,他有負罪感,傑森陶德好像是做錯了,許多無法抵賴的錯誤繞着他轉。
或許他确實總是不停的犯錯。
讓一個父親失去兒子,讓美好的家庭有污點,蝙蝠俠的憤怒和悲傷都是因紅頭罩而起。
真的是這樣嗎?是他的過錯?
有時候是吧……可能…大部分是吧。
傑森眯起眼睛,拿起易拉罐喝掉最後一口酒,空罐子順着男人随手的力道滾出去好遠。
‘你就是一個哭泣的孩子!’
‘不斷的造成麻煩吸引大人的注意力——’
‘在我看來你所做的一切和這個沒有區别!’
這是很久以前的一次沖突裡蝙蝠俠對着他脫口而出,傑森一直記得,像是落了病,做什麼事情都能想到這些話。
布魯斯總能找出來他無法反駁的痛點來。
對與錯的判斷不是這麼簡單,哪怕大部分時候他都是正确的,紅頭罩也不覺得蝙蝠俠說的一定對。
可他什麼時候才能不去因為布魯斯的否定而難過瘋狂?
什麼時候才能在面對蝙蝠俠憤怒指責時候,能冷靜下來的對自己說:“這不是你的問題。”
“啊……”
傑森歎氣,這遙遙無期。
遇到布魯斯他就不能思考了。
“你可以努力點,下次再遇到這種時候,不要在他面前像個孩子。”
自言自語是個找答案的好辦法,傑森動了動一邊的手掌,讓他重複從肩膀撫摸到手背的動作。
“至少别害怕,能像個正常人。”
“我們都知道你有點毛病,總是說不出自己想說的意思,這不是什麼問題,我們可以慢慢來。”
“啊……還有——”
傑森進行着自己的努力,讓緩解精神壓力的方法從疼痛換一個相對健康的。
他輕聲說。
“難過的時候記得吹口哨。”
“傑森陶德。”
“記得吹口哨。”
傑森哈哈笑了起來,他的表情恢複了閑适安逸,身體跟着節奏緩緩搖擺,滑稽調皮的調子從他口中傳出。
他吹起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