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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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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阿柔轉移話題,“你說你的處境沒有我想的那麼糟,就是因為身邊還有葉兄這樣的可信之人吧。

“是啊。”司言說道,“他跟我一樣,初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我總不能抛下他不管,自己出去過年吧。”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若阿柔仍然強行邀請,反倒會弄得雙方一齊尴尬。

關于身世的話題終于在瑟瑟寒風中結束了。司言望着不遠處,正獨自練着武學基本功的張聞亦,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我想着,他既要學武,總該有一件趁手的武器才是。”

阿柔點了點頭,“确是如此。不過他根基未穩,武器一事也不必操之過急。”

“武學一門,對于武器的選擇,講究極深。不僅要考慮到武器本身的品質,更要考慮到武器與使用者本身的契合程度。否則,便是再優質的武器,若是落在了不适配的人手上,就算是暴殄天物了。”他将目光落在阿柔腰間佩戴的銀色短刀上,“阿柔的武器,雖然小巧,卻與你十分相稱。”

阿柔知道他廣聞多識,卻不知道他對什麼最感興趣。回想起剛才司言自述的經曆,往日能留給他與人閑聊叙話的日子應當并不多。念及此處,阿柔将腰間佩刀放置于石桌之上,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由着他順着一個話題侃侃而道,“怎麼說?”

司言對于她的搭腔十分滿意,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語氣也更輕快了幾分,“阿柔身為女子,體型和力氣自是不如那些渾身肌肉的壯漢,與人對拼,難免會因此而吃虧。但阿柔勝就勝在身法靈活、幹淨利落。再者,你生性不受拘束,使的招式也非正宗的雲影派刀法,而是綜合了許多别家精妙,這應當是你常年來雲遊四方、見識廣遠所緻。因而,你比旁人更加懂得如何靈活地運用所學招式,也更加懂得如何出奇制勝。這把短刀,對于旁人來講,也許太過小巧,很難發揮威力。但對于阿柔來說,确實是再合适不過的了。”

“沒錯,你所說的這些,都是當年師父贈刀與我的時候所說的。那時,派内好多長老都很嫌棄我的招式。”阿柔模仿起來昔日長老刻闆的腔調,“哼,年輕人,胃口比天還大,連自家的武學精華都未曾參透,便想着融合他家,真是輕狂。”

司言被她的語氣逗笑了,說道:“阿柔模仿起别人來,倒真是别有一番趣味。”

“其實時至今日,我一直都知道,長老說的話确有道理,也承認當年習武時,總是愛耍小聰明。”阿柔說道,“但我習武并非是為了極緻的強,對我而言,有時候隻要能赢,勝之不武也未嘗不可。”

“這倒有點行兵打仗的意思了,有道是‘兵者,詭道也①’。很多時候,在戰場上,并非是武力最強的那一方獲勝。但無論怎樣,隻有赢得勝利,才能獲得主動權,護佑國民安康、家人無恙。”司言看向她,“或許,這就是阿柔習武之所求吧。”

“小時候,我是個沒有定力的人,做什麼事總是憑着心裡的那股子沖動來,就連習武,最開始也僅僅隻是為了威風而已。為此,大哥可沒少教訓我。”

司言回想了一下,記得這些話,阿柔好像曾經對他說過。

“你剛才給我講了那麼長的故事,那麼禮尚往來,我也給你講一個吧。”阿柔說道,“我是在西北宛陽城長大的,十歲以前,很少離家。天曜十五年,西北邊境生變,邊境赫月七部進犯大昭。當時事态危機、内憂外患,就連城内都混入了一些細作。這段過往,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吧?”

八年前西北邊境事變,細作混入城中,大肆屠戮百姓,宛陽城一片血流漂杵。他雖未身臨其境,卻也能想象這該是何等慘狀。景西王妃亦不能幸免于難,身死于動亂之中。戚家二公子中了奇毒,險些殒命,幸而有江北的孫聖手妙手回春,才堪堪撿回一條命。而後三年,景西王戚葉臨與世子戚思辰一同清剿細作、征戰邊境、安撫民心,打得赫月族節節敗退,直接滅掉了最先謀劃此事的部落。沒有了主心骨,其餘六部自然隻剩下被大昭任意拿捏的份兒,西北終于重歸于平靜。

這些事情,大昭境内,無有不知。也是從那以後,戚家父子平定西北的事迹被街頭巷尾的平民百姓所稱頌,一時傳為佳話,景西王的聲名越發顯赫起來。

“人人都知道,景西王在八年前的動亂中失去了發妻,之後再未另娶他人。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我阿娘究竟是怎麼死的。”阿柔眼眸微顫,長呼了一口氣,說道,“八年前,細作入城,擄走了正在田間指導農戶耕作的阿娘,用她的性命威脅阿爹,逼他打開城門。”

司言擰緊了眉頭,沒有答話,隐約覺得這段往事的真相會比他所知的更為壯烈。

“作為邊境将領,堅守城池乃是底線,絕對不能退讓。隻是阿娘還在細作手裡,阿爹進退兩難,根本沒有辦法直接對他們發難。”阿柔繼續講着,“就在雙方在城門口僵持之際,阿娘她……趁人不備時,奪走身旁赫月兵的佩刀,自刎而死。”

司言微微睜大了雙眼,神情中有些許錯愕。關于景西王妃之死,民間說法不定。他未曾去考究過哪一種說法才是正确的,因而在聽到阿柔親口陳述出當年細節的時候,才會感到格外的震撼。

一介女子,性烈至此。血灑邊疆,換将軍再無軟肋。傾盡生命,護邊境百姓無恙。

“也許在百年之後,史書上會将這件事如實記載下來。但亦或許,後世在談及她自刎于兩軍對峙之事時,不再記得她叫做花輕雪,隻知道她是景西王妃花氏。”阿柔平靜地說道。

時至今日,司言終于徹底明白,為什麼阿柔與别家的名門閨秀如此不同,從來不肯甘于人下,也不願被囚禁于深閨之中。她像一隻自由的鳥兒,永遠隻會去做她想做的事,絕不成為旁人的附庸。

她不僅僅是景西王的幼女,也不僅僅是景西世子的幼妹,将來更不能僅僅被稱為誰人的妻子,她是戚雪柔——這些都是景西王妃用生命教會她的道理。

正如司言,從來不願被人以前朝太子遺孤來稱呼。

“小時候,我練功偷懶,大哥揪着我的耳朵,對我說了一句話。”阿柔沉下聲音,望向寥廓天際,仿佛能穿透湛藍的晴空,看到大哥那張不苟言笑的臉,“阿柔,我不希望有一天,當你拿起刀時,卻發現自己沒有辦法保護任何人。”

司言的語氣放得很輕柔,“阿柔現在已經能做到了。”

“可惜……有點晚了。”

“不晚。”司言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蹭了蹭她的手——正如剛才阿柔安慰他時所做的動作,“歲月仍舊漫長。”

阿柔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隻見他的眼中滿含柔光,仿佛盛着星輝,也許根本不需要出聲安慰,隻一個眼神,就抵過千言萬語。阿柔不由得笑了一下,“我是不是把話題扯遠了?你一開始隻是想與我談起有關武器的事吧。”

“沒什麼,我隻是有些好奇。”司言說道,“阿柔這把刀,可有名字?”

阿柔摩挲着師父送給她的銀色短刀,回答:“紅爐雪。”

“紅爐雪……”司言沉吟片刻,眉眼一彎,“那我希望,阿柔可以願望成真。”

願你能将這點紅爐飛雪散落人間,化作明燈,照夜而行。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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