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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之國的驿館裡。
我打開自己濕漉漉水淋淋好似一團破布的包袱,不出所料發現裡面已經沒了紅豔的果實,被我帶着在根部人員面前晃過幾個來回增加存在感的它果然引起了根部的注視。
這也意味着我留下的小手段已經成功了一半。
正如我所猜測,當前根部的人對我充滿了非人道主義的關懷。他們雖然不敢光明正大地出手,卻會在恰當的時刻沉住心氣保守觀察——從春日青自我手中接過罐子開始,到他集合自己的隊員并将罐中的紅果分配下去結束——作為一名立場不同,但行為作風和指導思想都在一定程度上與根部有相近之處的暗部忍者,我可以肯定春日青會安然無恙地度過這段落單時間。
随後,春日青的隊員們會極為迅速地到達集合地點,分别獲得一枚果實,又因為晉升的功勳指标和更換忍具的資金需求,他們會直接以團體的形式前往火影樓接取任務,轉頭出村。
于是,春日青小隊和我都出了村——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根部的人也該意識到自己已經錯過迅速奪取紅色果實的最佳時機了,但村外動手顯然也有村外動手的好處,那就是事件一旦發生,所有細節都會變得模糊而隐秘,在随手的運作之下,一切“不合理”的東西和人都可以消失得無聲無息。
已知春日青與我實力相仿,我獨自僞裝出行,而春日青身邊則跟随有暗部小隊成員若幹——那麼試問,讓哪一邊消失會更容易一點?
不要說是根部,就算讓我自己選,我也絕不會想不開去招惹一支兇名赫赫的作戰小隊——哪怕他們已經在先前的戰争之中折損了大半。
所以根部針對于我的窮追不舍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隻不過比我預料中的要早了許多。
我本以為他們會派人抄近道在河之國守株待兔,再把我攔在城牆以外……嗯,沒想到居然在我之國以前就找上門來了,還跟了我一路。
更加尴尬的是我也很配合地完全沒有發現,因而也完全沒有防備——直到我從他手中得到那支幹燥的煙。
這樣的話,經過激流時的那一聲隐約的笑聲也就有了解釋了。
……不怪他笑,如果是我的任務目标一直都毫無防備,還對看透一切的我不停尬演,那我恐怕不僅要笑,還要把這件事編成笑話講給别人聽,分享這一份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快樂。
……也有可能是建立在他人的尴尬之上。
我伸手抹了一把臉,忍不住發出一聲生無可戀的呻/吟。
……沒事沒事,樂觀一點想,沒準根部的消息封鎖會比暗部更好呢?
不過,不過……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要說團藏對我不抱有殺意我是不信的。三代的庇護是一碼事,我自己眼力不濟,出了問題死在村外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所以那個僞裝成船夫的根,為什麼沒有出手呢?
我思來想去也得不到結果,便放棄了在這個對我而言沒有意義的問題上繼續糾結。沒準兒人家接到的命令就是以取走東西為先呢?
這樣想着,我在跟着包袱一起濕透的作戰衣物上使用了一個簡單的術将它們烘幹,其實是把上面的水收走,不過效果也差不多就是了。
那個根……
我心不在焉地想着。
他的面貌、聲音和名字肯定都是做過僞裝的,按理說來并沒有記住的意義,但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在我玩笑似地問及他的名字時,他給出回答的樣子并不似随口胡謅的輕率。
他說:“我的名字是信,不過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叫過我了。”
半合阖着的眼睛稍微擡了擡,語氣稍顯猶疑,說出了十成的漫不經心。話音甫一落地,他便把頭轉了回去,顯然對我可能會給出的回應全不在乎——實際上,正是這種毫不在意的态度讓我徹底确定了他的來處。根部或許比暗部更擅長殺人,但若是論及僞裝,根部則隻能淪為最次的那一等。
人一旦成為武器,便難以再成為人。
很明顯,比起培養人和教化人,根部更擅長“鍛造”。
怎麼會有人不在意自己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