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倚梅在的這幾日裡面,常常叮囑着張祁仁休息,他的病也好得快了許多。
前兩日張祁仁體溫還時低時而又高得厲害的,到了第三日也終于溫度全退了下去。
“幸而好多了,我也放心了。”段倚梅清晨端着粥,拿着勺子,一勺一勺的輕輕吹得不燙嘴了才喂與他吃。
張祁仁一開始還說矯情又麻煩,到了現在也任憑着段倚梅如何像是對待一個“廢物”一般的對待自己了。
這幾天的吃食都是段倚梅自己做的。他的手巧,做出來的許多東西都很符合張祁仁的胃口。從前張祁仁因為喜歡吃段倚梅做出來的東西,到了現在因為發燒把胃口也燒沒了許多,吃着他的做的東西,張祁仁也能吃得多些。
昨天委員也給張祁仁打了電話,也才知道自己兒子生病了。隻可惜到了年末幾乎各處的事情都實在多,所以也隻能把自己身邊的醫生叫了過來。
“那醫生來了,你會不會就不會老是跟我在一起了?或者,你吃我做的東西就少些?”
他伸出手拍拍段倚梅的臉“你怎麼什麼醋都要吃。從前也沒發覺你是個醋罐子,現在反而愈發的小氣了。”
段倚梅不想搭理這話,就收拾着吃過的碗筷。
張祁仁見狀拉住他的胳膊。“我曾幾次想過,我是否是太縱容着你。可是我也想,若我能有機會和你好好走下去,我也該身邊隻你一人。”
段倚梅有些聽不得張祁仁說這樣的話。大概就是,張祁仁老是這樣說話,總容易給人以許多幻想。
幻想之所以叫做幻想就是些虛而不實的思想。
“别說了……”
張祁仁皺起眉頭,不明白段倚梅什麼意思問着他怎麼了。
張祁仁看着他收拾好碗筷交給傭人後,雙眼失神一眼看着不遠處的鏡子。也不知他是透過鏡子看的是他本人,還是自己的背影。
“你總是這樣。你說這樣話,總是給我一個希望,可是後來我卻發現結果并不是我希望的那樣。
許多事情雖談不上失望,實則也算是在情理之中。我本也不是什麼醋壇子,可是經過種種,我也愈發患得患失起來。
其實我也知道,向你們這樣的人,本就多是風流浪子。能再次碰着你,現在跟着你,本已經很不容易了,是我要求太多……”
段倚梅還欲說下去,張祁仁卻用拇指點在了他的嘴角。“别說了。”
段倚梅聽話知趣閉上了嘴。
“我是真存了想跟你好好走下去的心思。我同周卿卿那晚的事的确是對不住你,隻是你那晚同沈績山合在一處質問我又是什麼意思!”
張祁仁說得有些激動,免不得咳嗽兩聲。段倚梅拍着他的背,他現在不想去解釋了,也懶得去解釋許多了。
緩過氣後,張祁仁又繼續道:“我并非不讓你同沈績山往來,你們平日裡做什麼你看我由何曾管過?隻是我是想到那事,便覺得心裡面像是被人算計了一樣的不舒服。”
兩個人都不說話沉默了許久,張祁仁去了樓下的書房裡面繼續看着文件。
段倚梅不太敢過去,因為他也怕這個時候會說錯了什麼話。這份感情,此刻對于他來說,有些如履薄冰。
過了許久,段倚梅端着一壺泡好的茶水,敲開了張祁仁辦公房間的門。
張祁仁坐在書桌前不說話,也不擡眼看他,隻盯着手裡的資料,然後拿着鋼筆寫寫畫畫。
段倚梅添茶後,見着張祁仁一副不理自己的模樣,正打算離開時,手腕卻被人抓住了。他轉過身去,四目相對,兩個人又無話,隻盯着對方。
“要不……你先忙吧……”段倚梅先開口打破這個沉默。
張祁仁搖搖頭,叫住了他的名字。“段倚梅。”然後右手放下了鋼筆,覆蓋着他的手。“我發現,我不想……失去你。”
張祁仁雙手拉着段倚梅,将他拉到了自己身邊來,繼續說道:“聽說愛情隻有要分開的時候才出現,可是,我不想這樣了。我……不想跟你分開……”
段倚梅聽到這句話,一下子心像是被揉成了一團一樣的都要碎了。一句話,當真是要了他的命了。他俯身抱住坐着的張祁仁。
眼眶熱得又有點想哭了,不過一個男人老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怨不得張祁仁老說自己嬌氣。
“司令!”這一聲,打破了兩個人本該互訴衷腸的時候。
進來的是個有些眼熟的小夥子,張祁仁記性不差,一看便知是常年跟在周卿卿身邊伺候的人,往日隻知道被喚作“小陳”。
“你怎麼來了?”張祁仁開口問道。
“周小姐托我來送給您的。”小陳将手裡的一封信還有一個盒子放在了桌上。“她說一定得親手交到您手裡面。我起初送到您北平公館,聽副官說您來了漢城,又才費勁找到了這别墅來。”
張祁仁看了眼段倚梅,見着他沒什麼情緒才安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