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倚梅用力推開張祁學,然後緊緊攥住他的手腕。“二公子。不論我與祁仁兩個人到底做了什麼,這也是我與他的事情,您又何必插手。我知道你看不慣我,但是也希望您做事有個分寸。”
分寸?張祁學最聽不得的兩個字就是分寸!他對張家的不喜歡,他對哥哥的感情,他被逼得許多苟且做事。都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他“分寸”二字。
他也費盡了幾日,非是要與段倚梅扭打做一團。段倚梅忍他許久,可現在也還是忍着見招拆招,隻是擋着自己,也不對着張祁學下手。
等着張祁學鬧得有些有些精疲力竭停下來了,這場毆打鬧劇才結束。他坐在椅子上,望着段倚梅。
“為什麼哥哥,會喜歡你?”
張祁學這句話才說出口,張祁仁就直接從外面推門而入。
他看見的是段倚梅臉上帶着傷,看不出什麼表情。而張祁學又是一副有些心虛又帶着暢快的模樣像是蔑視着段倚梅。
他一把拉過段倚梅的手,然後擋在他的身前對着張祁學說道:“你是在幹些什麼!”
張祁學見着張祁仁來了,還把段倚梅護在身後,臉上立刻換上了可憐兮兮的表情。“哥哥質問我,是為了幫着他嗎?”
段倚梅什麼心性他當然了解,他不會招惹張祁學的。而且他知道張祁學是自己弟弟,按照他那性子,定會好生相待。隻是張祁學……
思及此處,張祁仁直接“啪”的一聲給了張祁學一個巴掌。聽着聲音,還有看着他的架勢,反而讓段倚梅有些心驚。
張祁學卻不躲不閃,生生挨着。“哥哥為了他,打我?”他被打後,嘴角扯出嘲諷的笑意看向張祁仁。“我知從小哥哥就不怎麼喜歡我,哥哥也不是第一次打我耳光,所以平日裡,我認了。可是今天,哥哥你為了他這樣一個外人打我……”
“我給你一分鐘,你自己說。”
張祁學這一分鐘裡沒有說話,他看着張祁仁,眼眶霎時紅了,竟也滑了顆淚珠下來。
張祁仁看着張祁學的模樣,拍拍段倚梅,讓他回避。再怎麼不喜歡,總歸算是自己弟弟。
他此刻也不知是生氣還是發燒的原因,頭暈的有些厲害,此刻覺得又有些天旋地轉的。張祁學察覺張祁仁臉色有些變了,霎時扶住他,背着他上樓回了房間。
張祁學又倒了杯熱水給他喝下去,閉眼眯了幾分鐘,才好些。才瞥過去一眼,就看見張祁學手上帶着從前他給段倚梅的戒指。
“怎麼在你這兒?”
張祁學知道張祁仁說的什麼。他哼笑了一聲,有自嘲,有痛心。“哥哥還記得,這戒指是我給你的嗎?”
“你給我的?”張祁仁有些疑惑。
張祁學在張家向來艱難,現在長大了,也還好些。這戒指,是他用着存了許久的錢,給張祁仁買的生日禮物。
隻是張祁仁的生日,也是夫人去世的日子。繞是委員再如何喜歡張祁仁,也沒有在家裡給他辦過一次生日宴。
雖是如此,張祁仁還是會得到些禮物。都是關系要緊的人私下送進府中的。而這個戒指,同樣,也是張祁學偷偷放在張祁仁的房間裡面的,同衆多禮物一起。不過他有私心,将這戒指放在了最顯眼的位置。
“我原以為,這隻是枚普通的戒指……當時随手一送,就順手給了段倚梅。”
從前夫人身邊跟着的傭人,後來照顧起了張祁仁,他管這個傭人叫做王媽媽。王媽媽對張祁仁非常好,因為實在衷心于張祁仁母親的緣故,十分不喜歡張祁學還有家中的三妹妹。
她有時候也會親自整理張祁仁房間的東西,管着平日裡面伺候着張祁仁身邊的人。張祁仁很信任她,所以小院子裡許多事也是她在打理。
“我隻記得這戒指是從前妝台上的。十分貼合手指的尺寸便一直帶着。”
張祁學将戒指重新放回張祁仁的手中。“哥哥或許覺得這戒指沒什麼稀奇的,那是因為哥哥從小到大,都是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奇珍異寶的東西看了不少。
可我不是,我媽被父親拖出去叫人亂棍打死,在家中不僅不受重視,而且幾乎是任人欺淩。
那時候張家隻給我一口飯吃,就連上學,都是我自己去找,跪在地上求着父親求來的……”
說死了往事,張祁學眼中充滿了紅血絲,眼淚也在眼眶裡面不停打轉,就是不掉下來。
“哥哥當時十八歲,我也不過十歲出頭。買這戒指的錢,是我省着許多,許久,才換來的。
後來我見了哥哥天天帶着,我以為你知道,這是我送給你的,你心裡面有我這個弟弟。現在看來……”
張祁仁出聲打斷,被張祁學說的話打動,說話也溫柔了許多“大抵是王媽媽收拾的房間。
其實無論你送不送戒指,我都認你是我弟弟。”
張祁學擡頭,收住了那滴快要掉下的淚水問道:“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