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倚梅這一句話已經算是否認了。可劉澄良不信,但他也從段倚梅嘴裡撬不出什麼東西來。
“你若當真倦了,我可以帶你走。後日我便動身去北平,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也是你最後的機會。”
劉澄良站起來,伸出手去,看着一襲白衣坐得筆直的段倚梅。
良久,兩個人沒有說一句話。
段倚梅在思索。是啊,劉澄良說得對,這或許是他唯一的機會。可當這個機會擺在他面前,他又猶豫了,他又期待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還期待着什麼,應該期待着什麼。
“你不怕張祁仁生氣嗎?你為什麼要幫我?”段倚梅抛出了兩個問題。
劉澄良聽到段倚梅的回答後收回了手,他轉而一笑。
“我怕張祁仁幹什麼?至于我為什麼幫你,那是因為,從前在北平的時候,我欠你妹妹一個情。”
段倚梅低下頭。他仍然在思索着,他想離開,可真到了離開的時候,腿卻有些邁不開那一步。
“你若對張祁仁還有情……”
劉澄良話還未說完,段倚梅便搭上了他的手。
“帶我離開!”
劉澄良有些錯愕的看着他,緊張得從嘴裡擠出一個“好”字。
可就在此刻,卻聽到了張祁仁的聲音。張祁仁回來了。
劉澄良送了一口氣,他不想當真做這樣的事。段倚梅的臉色也“刷”的一下煞白。他覺得怪他自己,倘若他沒有猶豫那一會兒,或許已然逃離曲水苑。
劉澄良機械的轉頭,假裝若無其事的問張祁仁。
“你不是說趙皎儀回來了,今晚得回去嗎?”
張祁仁脫下外套,随手丢在了沙發上。“我接她回去後,她就直說累。一回家就躺床上睡下了。”他看着劉澄良和段倚梅兩個人,他似乎并不介意劉澄良來這裡,也不介意劉澄良和段倚梅會說些什麼。
他擡頭便注意到段倚梅臉色不太好,張祁仁走過去蹲下,仰頭看着段倚梅。他剛想用手觸摸段倚梅的臉,就被他輕輕避開。顯得有些尴尬。
“劉澄良。後天你就走了,晚上林寒還有張涵都會去家裡吃飯。你也去吧,大家一起吃頓飯。我爸一會兒就回去了,你去看看他吧。”
劉澄良知道,張祁仁此刻也有話對段倚梅說。他此刻需要離開。
等着劉澄良走後,張祁仁也沒有再叫人進來。整個房屋内部,就隻有段倚梅和張祁仁兩個人。
“臉色怎麼這麼難看?生病了嗎?”
張祁仁擡手作勢要摸段倚梅的額頭,又被他避開。
“治嗓子的藥你也不吃,我怕你生病了,關心你也不願。你就算再不想要,也該為自己想想。”
“你什麼時候放我離開。”
“類似于你想逃離這裡,這樣差不多的話。你對劉澄良也說過吧?”
張祁仁垂下手,眼神有些犀利的看着段倚梅。“他會答應你的,我知道。他還跟我說過,欠你人情的。”
“你怎麼知道?”
段倚梅有些驚恐的掃視着整棟樓,他怕,還有人藏在樓裡,聽着他們說的話。
“别看了,沒人。隻不過他剛來,管家就派人告訴我了。”
張祁仁說完看了眼段倚梅,他不想再看到他惴惴不安,又保持着警惕的樣子。他想讓他放松下來,就像從前那樣。
“你就這麼想離開嗎?”
“難道我不該想嗎?”
張祁仁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我這段時間,托人找到了從前雲瑞班的部分人,現在已經在林寒老宅的戲台子裡安頓了。”
段倚梅聽後,手心一下子出了些汗。
“你找他們回來,是為了捆住我嗎?張祁仁,你别太過分了!”
張祁仁有些氣笑了。但他極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氣,盡力用着溫柔的語氣說道:“從今天開始,你身邊我隻留一個人。你今後随意進出,他隻确保你的安全。”
說完張祁仁也有些呆不下去,他手裡拿着杯子,站起身來的時候還是憋不住往地面砸去。
段倚梅看着他的動作,還是有些被吓住。
段倚梅不想管這個班子的人,也沒法管這個班子的人了。他嗓子現在也唱不了什麼戲。
他能做的,隻有把這些本事傳給段秋然,就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