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張祁仁心裡知道當然不能讓林寒知道他和張祁學之間的事情，他的食指習慣性的在思考的時候一下一下的點着。

林寒看到了。卻覺得張祁仁是在想着怎麼說，或者是考慮說還是不說，而不是覺得張祁仁是在編一個由頭将他瞞過去。

“我這身體好了，也是要去前線的人。就算不去，現下事太多，兩人聚少離多也是耽誤他。況且從前的矛盾還沒解決，他和我心裡都不舒服，一直僵持，不如就算了。”

張祁學在一旁聽着這些話，一半真一半假。他也覺得張祁仁是個找借口的厲害人，這些胡謅的話能立馬想出來，不僅能擺出一副被辜負的模樣，還能夠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嗯……”林寒聽着點頭。“你若這麼想，你們早點散了也好，長痛不如短痛。”

林寒話是這麼說，其實心裡還是可憐那段倚梅。愛了張祁仁十多年了，還是就這麼分開。

“不過……”林寒開口。“不過段倚梅他說，他從前冷淡隻是想讓你多喜歡他一些，并不是真的……”

張祁仁揉揉額角，打斷林寒的話。“斷了就斷了，說得多了反而狠不下心了。他離開我，定然過得更好些。”

“你林家那宅子就讓他的人住着吧，過段時間我去把那個地皮買下來。曲水苑我早就把名字改成他的，錢财也給他留下許多，想必他也夠了。”

林寒聽着，像是張祁仁一貫的作風。分手後都會給前任一筆财産，幾乎每一個都是這樣。

好聚好散。林寒想着，張祁仁和段倚梅兩人真的算是好聚好散嗎？

正想到此處就聽見一旁的電話鈴聲響起，原本張祁仁還想着是什麼沒做完的工作報告，走過去接起電話卻聽到的是段倚梅的聲音。

“還有什麼事嗎？”張祁仁聲音有些沙啞又控制不住溫柔的問道。

林寒在一旁一下就聽得出來，這是張祁仁在跟段倚梅說話。于是很自覺的給張祁仁擺手示意自己離開。

“我……”段倚梅在電話的另一頭聲音哽咽。他想聽張祁仁的聲音，他不知道說什麼，可他就是舍不得張祁仁，他不想跟張祁仁分開。

“嗯？”

“我……好想你……”段倚梅聲音嘶啞。在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他自己都未曾想到自己的聲音會這麼不好聽。

“哎……”張祁仁發出長長的歎息聲。“小段，其實這兩天我想了好多。”

“嗯……你說，我聽着……嗚…嗚…”段倚梅摸了一把眼淚，嗚咽了幾聲。

張祁仁那一頭的聲音實則心裡也不好受，可他還是慢慢的帶着安慰的語氣講着。“小段，其實我們原本就不合适的。這七年來，你總想要安穩想要我心裡隻裝得下你一人。可是這幾年你也看見了，我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實在不算得上能給你安穩的那個人。”

“祁仁、我不在乎了、我不在乎安穩了……我們慢慢走、走下去……不好嗎……”

另一頭的聲音抽噎得話都有些說不清楚，可他還是想張祁仁能夠更改決定。

“小段跟我在一起久了或許真的沒什麼結果，到頭來也隻能是傷心一場。你同女子不一樣，倘若是嫁給我，也算是名正言順的張太太，甚至于以後還有個什麼一兒半女的以後當依靠，哪怕離婚了都有财産分割。可是你不行的……我給不了你名分，我們走下去，全憑良心。這麼多年，小段，你也該看清我了。”

“我不明白、祁仁……我說了我、我不追究你以前的事……你怎麼、怎麼還是要……和我分開？”

“小段……”提及此處張祁仁的眼眶也有些濕潤，喉嚨忍不住發緊，緩了一會兒才說出話來。“你還記得我跟你說桐桐說我是王八嗎？因為她說我從來沒有真正的回頭是岸，我隻是去岸上喘口氣罷了。她說的不錯……小段，我沒辦法做到心裡隻有你一個人了。”

段倚梅聽到這句話像是一下子明白了什麼。

原來張祁仁動心了。所以他從不“懲罰”張祁學，哪怕這個人要殺自己，哪怕張祁仁知道，對張祁學也隻是責罵幾句。原本根本不是所謂的“一家人”，隻是他張祁仁動心了，所以也舍不得了。

“張祁仁……你真是個瘋子！”

“所以……小段，對不起。哪怕我跟你繼續在一起，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我真的……問心有愧。”

“我可以給你時間。祁仁，我可以等你，我可以等你想明白。”

張祁仁捏緊了聽筒，沉默着不知如何回答。

張祁學在聽着，走過去從背後摟住了張祁仁的腰，埋下頭，嗅着他脖頸間的味道。

“小段……我們都、好好想想吧。”

說罷張祁仁就挂斷了電話。面對着弄得自己脖頸酥麻發癢的罪魁禍首，張祁仁一把推開。

“張祁學，我今天也累了。”

說完這一句話，張祁仁轉頭就回了房間。

他也舍不得。

毫無意義，他是愛段倚梅的，真的很愛很愛。可是他也當真知道，再走下去，他和段倚梅沒有結果，他隻會不斷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負他。

所以，隻有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