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祁仁回到了住處,他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門口的張祁學。
見到對方後,他們兩個人一句話也沒有說,張祁學十分罕見的沉默着。
到了房間内,關上了門,張祁仁将手中的文件擺到了桌上。他看了張祁學很久,才出聲:“怎麼不說話了?”
“哥哥想要我說什麼?你跟聞徽發生了什麼?去了這麼久哥哥沒有心軟嗎?哥哥難道就沒有保全他的心思嗎?”
一連的問話讓張祁仁聽起來頭疼,他壓下心中的郁悶和不悅反而問道張祁學。
“你在審問我嗎?”
“沒有,我不敢。”張祁學走過去,他拿過文件将它輕輕丢在地上。“哥哥是拿準了我好說話是嗎?”他嘴角挂着自嘲一般的笑容。“哥哥去的這些時間我都盤算過了。哥哥想保聞徽,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推陸為的父親出去。可是哥哥,你從來不會把我當一回事,所以你現在來,是告訴我,讓我除去我朋友的父親,是嗎?”
張祁仁看着他沒說話,他瞬間有一種跟悲涼的心情。
其實剛才面對那樣的局面,他也沒有完全想過要把陸為推出去。他覺得先穩住聞徽,或許還能有别的辦法。
可是在張祁學的眼中,他不明白他怎麼是這樣。
“所以在你眼裡,你的朋友和聞徽之間,還有是非之間,無論哪一樣,我就一定會偏向聞徽是嗎?”
“難道不是嗎?”張祁學眼圈有些發紅。“是!哥哥你現在不會喜歡上他,可是你知道他喜歡你,所以你就會吊着他不是嗎?你最常用的伎倆不就是利用那些喜歡你的人的心,去辦你想做的事,然後再來傷害他們。一遍遍給予希望,又一遍遍的否定。不是嗎?”
“我都想好了。”張祁學也是憋着滿腔的郁悶焦慮寒聲說着話。“你要是想保全聞徽,大不了就會叫我去勸勸陸為,或者和陸為斷絕關系。我去就是了!做到能讓你滿意就行了,對嗎!”
張祁仁聽到這話在憋不住心中的郁悶,一下子他有些氣得頭疼頭暈。他不想讓張祁學看出他的狀況,于是強撐着意識,抓起桌上的玻璃煙灰缸直接向着張祁學的腦門兒砸過去。
張祁學沒躲,就站在那裡硬生生的挨着。他吃痛的捂着額角,可臉上卻一點疼痛傷心的情緒都看不見。眨眼後再睜眼,視線之中隻有張祁仁模糊的影子,其餘的就是鮮血一般的紅。
張祁仁也愣住,他都沒想到為什麼張祁學不躲,要硬挨這一下。他見張祁學明明心裡難受傷口估計也疼得厲害,卻還是裝作一臉無所謂又倔強的樣子。他眼睛無法聚焦的盯了張祁學,緩了一會兒,隻能走出門去叫着醫生進來。
見到了張祁仁這個模樣,張祁學心裡更是不舒服。“怎麼?隻有被哥哥打傷了,哥哥才會心疼人嗎?還是說,哥哥給了我一巴掌,又想給我一個甜棗兒,來哄着我嗎?”張祁學還是笑着說着氣話。
張祁仁走過去,撥開張祁學額前的碎發,看着傷口,應該沒什麼大事。
等着醫生來過處理好後,碰巧陸為也來了。
他是知道了這院兒裡忽然叫了醫生,怕出了什麼事,趕過來看看的。
見着張祁學的腦袋被砸了,跟張祁仁打了個招呼就拉着張祁學出門了。
張祁學心裡不暢快,陸為問了好幾次才透露些東西出來。而陸為就憑借着這隻言片語拼湊出來了整個過程。
陸為看着張祁學的樣子也覺得他不争氣。“我早說過,你哥不是什麼好人,偏你喜歡。”
張祁學聽到這句話,一下子就露出陰冷又咄咄逼人的目光,寒聲道:“我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說這樣的話。”
“我原以為你能跟你哥在一起,你是有手段的。結果現在看,你還是個孬種!”
張祁學聽着煩蹲在地上,用殘缺的樹枝逗弄地上的螞蟻。但他還是能聽見陸為喋喋不休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這三年來,我都看清楚了。你哥這個人雖然是個長情的人,但也多情。你要是能忍受他心裡裝的不止你一個,那你們就這麼一輩子,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張祁學不知不覺用着樹枝在地上寫出了心中之人的名字好幾遍。聽到了陸為這話,站起身歎氣。
“你不懂我。”
他對張祁仁在外面找那些莺莺燕燕的無所謂。不過是發洩欲望,那些人也不過是個玩意兒罷了,隻要别染上了病,張祁學壓根就不會當回事。
可是聞徽這一次不一樣。他不希望張祁仁護着他,并且原因是聞徽對張祁仁好。
張祁學也知道他哥哥的弱點。隻要誰對他好,心裡面愛着他,并且容貌姣好,能發展成什麼樣子張祁學都能想得出來。更何況,張祁學很清楚,聞徽那張臉完全就是按照張祁仁的喜好長出來的。
“算了。”張祁學拍掉手上的灰塵。“我回去了,免得哥哥看到我不在以為我鬧情緒。”
陸為“呸”了一聲。“出這麼大個事兒,鬧點情緒怎麼了?”
張祁學回頭用手指着陸為。“閉嘴!”
陸為不知道可張祁學知道,張祁仁在感情裡面,最讨厭的就是對方一直鬧情緒耍性子。
若說從前的段倚梅,張祁學看得出來,當時張祁仁是真想跟他在一起。隻是段倚梅這人一直揪着張祁仁和他發生了關系這件事不放,反反複複的提,并且一直不原諒張祁仁鬧着情緒。就這樣的情況下,才讓張祁學有了機會。
陸為看着張祁學離開的背影還是忍不住恨鐵不成鋼一般的歎氣。他不敢當着張祁學的面說出來,隻能心裡想着,膽小鬼,果真是個孬種。
張祁學小心翼翼的回到屋内才看到了躺在床上,已經休息下的張祁仁。
哥哥又睡下了……
正當張祁學這樣想的時候,就見着張祁仁翻了個身,慢慢從床上坐起來,眼裡不帶任何情緒的看着他。然後從腰後拿出一份文件,伸手在空中,示意着張祁學接過看看。
張祁學粗略掃過,緊張的看着張祁仁。
剛才發生的一切,是兩個人确定了關系這麼久以來張祁仁第一次生氣。生氣得讓張祁仁直接動手。
這件事是他一下子情緒上頭莽撞了,而且他還對哥哥說了那麼難聽的話……
可現在的哥哥又是那麼的冷靜,冷靜得讓他心慌。
“我早說過,你該看看再說。”
張祁學爬到床上,一下子抱住了張祁仁,将下巴抵在張祁仁的肩膀上。他很明顯的感受得出來,現在的哥哥相比于半年前,瘦削了不少。
他也覺得委屈。
“但是你就是有想護聞徽的心思,我光是知道這個,又見你知道了消息,立刻跑出去找他,我心裡就難受。”
張祁仁用鼻子發出歎息,剛才的那一陣眩暈讓他着實有些難受,張祁學出門去他才在床上躺着休息了許久,現在也才緩了過來。
“以後少這樣了。”張祁仁現如今也懶得再說什麼。說實話他從前是懶得理會張祁學這個弟弟,可現如今兩人的關系變得有些不一樣,他也不好再向從前一樣當張祁學做了什麼讓他不高興的事情就直接惡語相向。
“我感覺自一年前負傷後,我身體現如今已經大不如前。你也少氣我吧,等哪天就把我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