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展有些脫軌,但森鷗外還是馬上想好了應對方案。
他忍受着核心程序尖銳的警報聲,對夏目漱石說:“夏目先生,您知道中也嗎?”
“擂缽街的重力使?他和你關系不錯。”夏目漱石語焉不詳地評論了一句。
森鷗外于是繼續說:“中也曾問過我,‘貧民窟和擂缽街的孩子為什麼需要為了生計奔忙,錯誤的根源到底是什麼’。”
夏目漱石心頭一動,他好像意識到了森鷗外要說什麼,有些驚訝地看着他。
醫生停頓了一下,他突然覺得自己将要說出的話并不單純是為了完成任務,而是摻雜了一些别的什麼,以至于體内沉穩的心跳都開始加速。
無論再來多少次,脫離了程序運算的人體反應總會讓森鷗外無所适從,他輕吸口氣繼續說:“當初我沒有給他明确的答複,卻在心裡暗下決心。”
“總有一天,我會改造貧民窟和擂缽街,并且清除橫濱無數流離失所的人民不幸的根源,”黑發的醫生語氣平淡,笃定得像是說出了什麼既定的事實,“而這些都不是中立性質的‘黃昏’能做到的,所以,恕我拒絕您的好意。”
“......”
英倫風穿搭的紳士閉上眼靜默片刻,手指輕輕敲擊手杖,再睜開眼時銳利的眸光像是要把森鷗外剖析殆盡:“你想成為籠罩橫濱的黑夜?”
森鷗外無所畏懼地直視他:“是,這是隻有我、隻有‘森鷗外’才能做到的事。”
夏目漱石這時又笑了起來,剛剛的壓迫感像是錯覺:“恕老夫直言,森醫生的表現可不像是一個能夠适應黑暗的人,更妄論掌控。”
被否定的人卻搖了搖頭:“夜晚何須黑不透光?具體如何還要看掌管它的人。”
“橫濱的夜晚應該靜谧,安甯,讓所有人都能安心沉入夢鄉,”醫生此刻不知道是想起了誰,面上竟閃過一抹溫柔的笑意,他低聲說,“隻有我,能為橫濱帶來這樣的未來。”
雖然有所猜測,但這話語還是讓夏目漱石微微睜大了眼睛。
——這是何等的傲慢和野望,不過是貧民窟的一個醫生,卻能陳述事實般訴說自己的抱負,簡直像親眼見過那個由他一手締造的未來。
夏目漱石發現自己一開始的設想或許是錯誤的,無需過多打磨,森鷗外本就是一顆足夠耀眼的鑽石。
三花發色的紳士欣慰一笑,又馬上收斂了表情,隻留下一句“那就讓老夫親眼見證吧”,接着就不見了蹤影。
劇情偏移指數中止,刺目的紅光也逐漸熄滅。
森鷗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不遠處轉過牆角的三花貓,按原計劃返回了診所。
*
時間兀自向前流逝,森鷗外在診所勤勤懇懇地工作,靜待需要自己的劇情點到來。
又到了每周一次的特訓時間,中原中也早早地來到診所,和正給花澆水的愛麗絲打了聲招呼:“早上好啊愛麗絲姐。”
金發護士埋首于一盆盆花卉之間,在黑殼筆記本上記錄着每一株花的生長狀态,聞言頭也不擡地說:“早上好中也,你去二樓找林太郎就好。”
種植是愛麗絲的新愛好,她為此做了充足的準備,養料和水分等等都精确到克,如今養在診所後門的花卉和爬藤一派欣欣向榮,綠意盎然。
中也沒有打擾認真做事的愛麗絲,應了聲就去找森鷗外了。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診所通常不留病人過夜,自然不用擔心會吵到誰,所以中也還沒上到二樓就拖長了聲音喊:“森醫生——”
“在這。”醫生的聲音從主卧對面的房間裡傳來。
中也邁着輕快的步伐走過去,一探頭就看到布置溫馨的卧室裡森鷗外摩挲着手中的相框,見人來了才把相框小心擺放在床頭櫃上,轉過身問:“吃過早飯了嗎?”
相框裡的照片是一個表情别扭的黑發女生,中也好奇地看了一眼,老實回答醫生的問題:“吃過了。”
“好,現在就去訓練吧。”
醫生颔首,帶着男孩走到診所後門的空地。
中也進行的是關于重力掌握和運用的訓練,由于身體素質的限制,體術方面森鷗外一般隻做點評。
他本想請織田代為指導,但一方面中也并不放心長時間離開“羊”,另一方面織田也不能輕易離開學校,所以體術方面的訓練隻能暫時擱置。
在訓練之初,森鷗外隻是單純教導中也如何将異能開發到極緻,但随着時間的流逝,他開始在計算時把“中也的心情”也放進了運算參數中,輕易得出“若因為過度使用異能長不高,中也會很在意”的結論。
于是,在某次訓練開始前,森鷗外把這件事告訴了中也,由他自己決定是否還要按原計劃鍛煉異能。
“當然不要!”
那時中也吓得連連搖頭,後怕地拍拍胸口,果斷減少了異能力的使用,确保自己能夠正常長高。
時間回到現在,今日份目标達成後森鷗外就喊了停,拿着毛巾給熱氣騰騰的中也擦汗。
中也閉上眼乖乖讓醫生照顧,臉頰紅撲撲不止是因為出汗,還有被人關愛的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