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橫濱的飛機上，亂步盯着左前方費奧多爾的後腦勺，握拳錘在坐椅把手上，忿忿磨牙：“可惡，那家夥和森先生絕對有什麼瞞着我們！”

和亂步排着坐的是中也，他掀起眼罩朝那邊看了一眼，隻能看出費奧多爾和果戈裡聊得挺開心的。

于是中也說：“不如去問問森醫生？他肯定會告訴你吧。”

然而一貫任性大膽的亂步卻瞬間蔫了，他可憐巴巴地看着中也：“中也~你幫我去問問嘛。”

見黑發少年這幅作态，中也反應過來些什麼，驚訝地說：“你不會是不敢吧？”

看着亂步幽怨的眼神，中也頓時忍俊不禁：“昨天森醫生給你說了什麼？你竟然也有不敢找他搭話的一天。”

——昨天森鷗外去警察局撈完人，單獨把亂步叫到一邊，等他們回來後中也就發現亂步蔫不拉幾的，卻不知道談話的具體内容。

亂步噎住了，他氣呼呼地瞪了眼隻想看自己笑話的中也，把空調被拉過頭頂，大聲說：“中也是大笨蛋！”

告訴中也自己被森先生檢查出蛀牙，未來一個月都不能再碰甜食什麼的，絕對會被笑話得很慘的，他才不要！

江戶川亂步不在乎費奧多爾是一個怎樣的人，隻要森先生說可以那就一切都好。但如果兩人之間有自己看不透的秘密，那絕對是他不允許的！

把臉悶在被子裡的亂步沒有告訴中也自己因此感到不安，想到費奧多爾那張假惺惺的笑臉，少年一雙綠眸變得陰恻恻的：

有秘密瞞着他是吧，既然森先生不說，那就從費奧多爾那邊下手好了。

…

費奧多爾聽見身後傳來的動靜，唇邊的笑容更明顯了一些。

他把自己的帽子拿下來拍了拍，慢條斯理地說：“果戈裡的‘自由’很有意思呢。那麼，這樣的你，為什麼會答應鷗外先生的邀請呢？”

果戈裡有些意猶未盡，新夥伴的一些見解很合他的口味，他甚至感覺相見恨晚了。

聽見費奧多爾這麼問，果戈裡沒多想：“森大叔把研究所炸掉了，幫了我很大的忙。正好我也沒地方去，幹脆就去橫濱看看喽。”

銀發少年習慣性用手順麻花辮，心裡想着“還是森大叔的手藝好”，面上随口說：“而且中也和亂步都還挺有趣的，感覺去了橫濱也不會無聊。再說了，如果不喜歡這份工作随時都能走啊。”

“……”費奧多爾捏了下毛茸茸的帽子，笑容不變，“森鷗外和你說了不想做随時能走嗎？”

“對啊，”果戈裡理所當然地點頭，“幹不幹都是我的自由嘛。”

淺金色的眸子看向身側的同伴，好奇地問：“那你呢，你為什麼會答應森大叔啊？”

費奧多爾把帽子重新戴上，視線落在坐在前方的森鷗外身上，低聲喃喃：“答應的理由啊……”

【“……我的要求就是這些，隻要你替我工作十年，我就把‘通行證’交給你。”黑發男人說話時神色冷淡。

“我答應你，但有一個條件，”費奧多爾垂眸擡眼間考慮完畢，微笑着說，“那個世界，至少一年要讓我看一次吧？”

森鷗外颔首：“合理的要求。”】

思緒重回現實，費奧多爾狀似抱怨地說：“和果戈裡不一樣，我可是答應了一大堆不平等條款呢。”

誰料果戈裡非但不同情，反而幸災樂禍般笑嘻嘻地說：“森大叔可不太像會為難人的性格，一定是你哪裡得罪他啦！”

費奧多爾眼中閃過思索，他掩嘴低咳幾聲，既像回應又像自言自語：“是啊，我哪裡得罪他了？”

——明明從未見過面，但森鷗外對他的了解卻達到了令人心驚的程度，而能夠做到的原因，男人從來沒有掩飾過不是嗎？

少年最後看了眼前面似乎在閉目休憩的森鷗外，意義不明地彎了下嘴角，也戴上眼罩睡去了。

…

被人惦記的森鷗外此時正在串門。

他昨天向一位編号為x109的同僚發送了訪客申請，并附上了拜訪的原因，今天一收到答複就找上門了。

x109是和森鷗外同批次錄入的同事，但兩邊時間流速不同，對方明顯比他快上許多。

AI之間很少進行面對面的交流，森鷗外之所以找上x109，也是因為有一個問題急需确認，而對方恰好是他知道的最佳答主。

當他找到x109時，病弱青年正躺在沙發上打遊戲，看見人來了按下暫停友好地打了個招呼：“你好啊，x2044804。”

森鷗外很久沒聽到這個代号了，他略微停頓後回應道：“你好，稱呼我為森鷗外就好。”

X109從善如流：“好啊，那你也叫我費奧多爾吧。”

“好的，很高興見到你，費奧多爾。”

森鷗外晃了晃自己的拟态數據手臂，在這個世界裡隻有x109能在腦海中感應到他。

跨世界的交流即便隻發生在腦電波階段也是不能長久的，森鷗外于是迅速結束寒暄進入正題：“費奧多爾，你的近況如何？”

出于禮貌，x109坐了起來，卻還是軟綿綿地靠在沙發背上。他知道森鷗外問的是什麼，摸着心口的位置說：“還是那個情況，需要把他叫醒和你聊聊嗎？”

X109的情況有些特殊，簡單來說就是原本的費奧多爾并沒有消失，而是和他共享着同一個身體，但平日裡都在最深處休眠。

平行世界分裂得多了什麼情況都有，一體雙魂的特例也并非x109獨有，森鷗外找上他隻是因為x109的坐标離他最近罷了。

“不用，”森鷗外拒絕了x109的提議，“我的問題隻需要問你。”

“哦，那你問吧，”x109比森鷗外活潑許多，他露出一個陽光的笑容，好奇道，“什麼問題啊？”